再进府时,那几个进士学子已经是满面愧色,拱手伏下,长拜不起,张铭并不看他们,被何躬行搀着后缓慢起身。
前堂后是一佛龛,龛中有像,像前海灯,并着诗文,这十几日袅袅燃着,香火之熹微叫人担心,被供奉的那人可能收到他这一点点心诚。
何躬行垂眸:“虞将军还是拒绝了。”
张铭停住,转身。
他的学生喉头一滚,松开他手跪下来,也是长长作揖,声音发颤:“她说功德腾挪,本是大忌。”
何躬行本与虞宋毫无接触,他能知晓,还是因为有一日他为一私自抹去自己姓名的军户求情,那军户虽获罪,他的子孙却可暂隐于民间,逃脱死责,所以,他来谢他。
那军户之字,姓拓跋,名若廷。
“从前公子为保陛下已经折损魂体,她哪怕解开了那傀儡术,也不过是让他好受一些,并非生魂,终无可能久留于此。”
“除非。”
“除非,他本属于此。”
方若廷将这话传达完,关起门转身回院落,却瞧见屋檐上灯笼一晃,眼前掠过飞沙,夺目的红便立刻占满眼眶。
他瞳孔一缩,下意识伏倒,衣角却被长缨枪挑起,虞宋嗓音平淡:“不用你跪。”
方若廷还欲躬身,长缨枪在她掌心如长鞭一般,电掣风转,一瞬间便把他带得站起,向后踉跄数步。
他眼中的红更灼目了,方若廷慌慌张张拱手:“是卑下愚钝,未料到将军早来,没能相迎。”
虽说不让他跪,他却还是将身躬身,十分畏惧且紧张:“不知将军有何吩咐?卑下一定尽心尽力,万死莫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