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绝笔,还有一行小字:
“字如何取,我来替你问。”
澹台衡手指青白地躬身。
楚帝知道这感受,五脏六腑似乎被搅在一起,却哭不出来,只震颤着想将灵体都带出被挤压的躯体,只想离这尘世远一些。
可他还是亲持了火折子。
庭院灵堂,厢房书院。从前巨蠹贿左相以三进之院,高门豪庭,他只笑笑,回头对澹台衡说,高豪院落,不及她书房百斤(书)。
澹台衡只望着热烈的火,抬头。
那一瞬间他像是要被火焰吞没。
楚帝头痛心绞得几乎要晕倒在这浓烟里,一袭红衣却突兀现身,轻声:“原来这才是你的执念。”
好友尽,生民庆。
原来困住你的不止傀儡巫蛊,还有你自己的昼夜难安。
他难安好友声名性命尽毁却保不住弱秦,他难安自己受死百年恍惚,却仍在这世上,瞧不见好友一丝踪迹。
他难安不该死之人都死了,他却还活着。人不人鬼不鬼,却始终还活着。
火舌张扬肆虐着攀上墙面,楚朝君臣只能隔岸观火,楚帝喉咙泣血,几乎将安和手捏断,也只从剧痛胸膛中挤出发颤的两个字:“救火。”
准确来说不是救火。
救救他,救他。
那大火不留情面,将左相府邸与澹台衡吞噬,毫无遗迹,楚帝一踉跄,瘫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