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仍哑声:“先生放心。”
他到底没因病而绝命于此,反倒是强撑枯体,支撑着自己走到了最后的殒命寒冬:“玉衡不会自绝的。”
他闭眼。“不能。”
喉中又涌上猩甜:“不能让他们心血,付之一炬。”
慕容申诚恳:“正是如此。”
他又道:“西南有乱,那起义之人虽出身草莽,但聚者甚多,又有屠戮之癖,幸好他麾下军师与我有旧,又是忠正有谋之人,公子不豫,便先好生修养着,待我去信于他,看他可愿归顺。”
澹台衡轻声:“可是安民军?”他似乎是累了,慢慢闭眼:“我亦素闻他仁名。”
声音放轻:“若他可善待百姓,不放火烧掠,使朝野看看,民生多艰,也是好的。”
情景又淡了。
常长安喉间发颤,想说是这慕容申,是自己让澹台衡有了自绝的念头,慕容申的脸虽然已看不清了,声音却在扩散。
逐渐,与常长安自己的声音融合:
“是,只是此人心有百姓,但却勇谋不足,若叛将不除,恐他不敢肆代其位。只是卢万达起事时便是首,要令其叛首身份改易,恐怕很难。公子病中,可细思量之。”
细思量之。
常长安看不清房中的情形了,身旁虞宋却慢慢闭眼,手指紧握着佩剑。所以,激卢万达杀你,惹得宗室惧怕,又令军师名正言顺取而代之,便是你思量出的方法吗?
不,公子衡敏而善问,一定不会此刻便抱着亡国之想法,一定是大局无可挽回,是秦分崩离析时,那数日里才如此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