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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和说得无错。

他何止该保重龙体?为了子嘉,他也得将一切紧紧掌握在手里,将生民所向把握在楚朝,否则,天下除他何人可庇佑子嘉?何人可为他扫去这污名?

可如此心志才一涌起,楚帝本该振作,手指却陡然冰凉震颤起来,他不受控制地躬身。

一国之君向来直挺的脊背弯下。

这下安和都有些震诧,慌忙去扶:“陛下!”

楚文灼脚下的花草鹅卵石都被他泪沾湿了,一庭之人噤若寒蝉,楚帝才挪动唇,嘶哑颤抖着说:“他都还没有及冠啊。”

他心目中来自前朝,居心叵测,与他来往数回的亡魂。

走上高台跪下认降,而后又以身死凌迟为叛军军师铺路,助商民旦夕即安时,才十九岁。

还只是个少年。

他就已经早与人世阔别,全然没有以后了。

皇陵旁行宫是仿古制建的,颇有几分意趣,秦疏很喜欢那地方,闲着无聊时便遣马甲去看几分,待紫鸢快步进来,绷紧声音说宫中来人传召了,才放下瓜果。

上次入宫,陛下未让小姐做什么,又随手指了人将小姐放出宫来,紫鸢心中一直惴惴,怕是触怒了陛下。

如今更挪动嘴唇碎步上前,想哭不敢哭:“小姐。”

自此世生,对皇权总有着天然的敬畏,秦疏也不怪她,只拍拍她手:“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