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脚底的血却令楚帝浑身冰冷僵硬,也令军师颤抖着回到帐内,坐默良久,最后却掩面大哭。
他哭时运不济,他等草芥只能靠起义搏命,他也哭世道不公,哭卢万达此人不堪大用,性戾屠城,他更哭自己踩着那少年尸骨去成就大业。
他,安民军,这天下千千万万人都知他不是澹台岳,都知该死的不是他而是那个昏君,都知那个身中三千六百刀的人只十九岁,可他还是眼睁睁看着他被行刑!
因为天下需要一个交代。安民军需要一个交代。他更需要一个交代。
没过多久,军师便以卢万达暴戾残酷,虐杀亡君为由将他逼退了位,名义上是退位,实则军师亲手手刃了他。
可再见那行刑台,雪却已经停了,军师脸上被溅上那卢万达的血迹,他却只提剑空茫地站在那里。
良久,他似有所感。
空茫一片,四下寂静的军营里,澹台衡站在那里。
玄衣被刀剑割破,大氅灰毛染成深色,清冷眉眼被血色模糊,连苍白惨淡的唇色都在大雪里破碎黯淡了。
但他仍然静静立在那里,在看什么。军师浑身僵硬地走过去,看见扶他的那个少年。
他在为家人烧纸,撕了为那亡君遮蔽遗体的白布,焚烧给家人报信做喜。
蓦地,军师咬牙悲泣出声。
凄声问:“你为何要代他受死?又为何要帮我?”
他不是被凌迟的那一个,却仿佛比被凌迟了的澹台衡还痛苦:“你知不知道,我杀了人,如果不是百姓里有人识得你,如果不是他们不想你死,我没办法这么轻易哗变。”
卢万达好歹是一军主将,他若是不死,踏进京城便可登基称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