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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他看向那亡魂,本就有恻隐之心,如今更多几分动容。

但生死之隔是不因动容消解的。

一个已死之人,一个十九岁便殉国的少年。再怎么得陛下宽厚喜爱,也终究,是留不住的。

澹台衡静静地望了楚文灼一会儿。

他的眼神实在沉静,叫楚文灼无端生出几分紧张,下意识踏向前,就听得澹台衡说:“我亦不会违背当日之言。”

“陛下如需要我,我自会出现。只是不必宗庙立祠了。”

公子长身玉立,也带玉的风骨:“我非身负功德之人,德不配位,恐损盛楚风名。”

楚帝先是想说,你又何必如此?

但这短短几日,他已熟知了澹台衡的脾性,最后也只能道:“此事容后再议,你既难以久留,总该叫人供奉些香火。”

他虽清瘦文弱,但也不是此世之人了,寻常关爱无法叫这亡魂受益,哪怕是一国之君能做之事也只是寥寥。

但这寥寥也够了。

从一开始,澹台衡便不是因这寥寥而成的楚的谋臣。他颔首:“就凭陛下做主。”

说罢风中大氅逐渐虚化,楚文灼本已走了,踏下台阶时却突然回首,喊:“澹台衡!”

这三个字不是喊那个一出现便受他怀疑屡次自证仍逃不过污蔑陷阱的澹台衡。而是那个大雪之中的败君,死社稷的天子,奉剑自刎的降帝。

是秦之亡末,万死难辞其咎的澹台衡。

亡魂顿住回眸。

楚帝却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沉默后语气微妙道:“凤凰台高寒,朕会令魏骆再寻一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