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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衡微微侧过眸。

因为见过活着时的澹台衡,眼前的人更像是碎了的青瓷了,再不能瓦全,只有抹不去的裂痕,横陈他眉眼发间。

浓雾湿梅冷雨。

澹台衡:“陛下不必如此。”

楚文灼自认为表现得已足够宽和,澹台衡如此不识抬举,他本该动怒的,可既然着意要留下他了,楚文灼也不是不能稍微放宽一下自己的底线。

他竟然没有动怒,而是平和地站在澹台衡身侧,与他同望这京城横平竖直的巷道,这市井繁华。

从前楚文灼只觉意满。

亲眼见过秦朝国破后,对眼前景象反而多了一番盛年君主不会有的感悟:“凤凰台建成前,正阳门北是唯一可北望西市的城墙,凤凰台建成后,京城倒是更加辉煌气魄了,只是可怜当初那三万徭役。”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澹台衡依然没有说话。

等楚帝自觉不可急功近利,今日这些也够了,拂袖预备离开时,那道虚影却在身后道:“陛下当日言,海晏河清,亦为我愿。”

“不知此言,可还作数?”

楚帝回眸,神色间依然是帝王气魄:“自然。”

瞧见他身形单薄,语气又微缓:“这近日来内阁动作,还不足叫子嘉信任我吗?”

他自己做足了严慈有度君父的气派,不觉有异。

魏骆却显见地瞧见主子眼中的温度,心下一震,左右思忖后,又觉得陛下这该是有意笼络,而非真的偏了心。

陛下虽不是什么慈父,又怎么会因二皇子实在僭越,便舍了亲生子不用,真心将楚朝托付给一个亡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