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声音仍可感觉到他清风朗月之姿:“先生谦让。”
说完,他同样拱手回礼。
礼并不与楚流行的各种拜礼相同,不止双手交叠,还有手指微屈,指向自己。
学士一擦汗,感觉这行礼姿势,在一百年前确有过。他毕竟是主持修史之人。
学士却犹豫:“公子来此,是为何?”
他本心上不愿相信这是因为陛下不仁。虽文官爱谏言,但陛下圣明时,臣也会自愿与君主相得。
当今于德并未有亏,纵观历朝,甚至可算得上是一位敢于纳谏的好君主。澹台衡的出现便越发不合时宜了。
尤其是陛下从钱照那里得不到肯定回答,已下令下山时必要见一见这位前朝公子。
澹台衡声音更轻:“我亦不知。”
他似乎想起什么,又收手端坐,忆起所观风貌,百年之迥异。他的心态便也超脱了俗世争端的淡然了:“只是我观寺中香火时,知此寺不过立此数十年,为陛下海灯却有数百盏。”
他轻轻笑了一笑,并不知这般轻易提起当今,更叫钱照心中相信,至少前世他并非庸碌之辈:“此世很好。”
他竟是可以以看待后继者的态度,称呼当今陛下之人。尽管他仍未束发,以此世年龄观,也不过是刚出宫开府的年纪。
学士迈过门槛,颤颤巍巍与钱照作别:“今日所用叉手礼,余尚不知是何朝所用,但这位既然提到此世很好,想必是前朝,风起云涌,他有所感怀。”
他又叹气。
此人棋风温和端方,但到后半段亦有慨然杀敌之相,只是成就太晚。约摸是生不逢时,想挽狂澜于既倒,但国已将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