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人再多,亏着倒也不要紧,包括自己在内,亏了便就亏了,亏不着陆望安就行。
但傅旻知道陆望安:他断不是那种自己大快朵颐,任底下人吃糠咽菜的性子。
若是取个轻快物件儿,下小筏着人进城也无不可,关键就是,他们要采买的东西可不是小筏能载得动的。
陆望安拿着本话本子,在贵妃榻上又翻了个身,没理人。
道理是都懂,但说一千道一万,不想停靠就是不想停靠!
傅旻开始糖衣炮弹攻击,“这一路你也无聊,《宫墙宵会》的更新送不到船上来,我下去书局捡些话本子与你解闷可好?听愔儿说,南边儿的话本子行文更婉约些、措辞更含蓄些,你也比一比,较之京中有何差别?”
陆望安不为所动。
“记得你来淮南时吃好些药,用完药后的嘉应子便是在城中买的,不是好喜欢吃?我再下去给你买一点儿?”
旁的都好商量,也都能忍耐,可是......提起了吃食,陆望安心里难免涌起一阵绝望。
打蛇拿七寸,师哥是懂得拿捏自己的,他如今是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胃口,几乎是处于完全失控的状态,想要吃什么,那必须得尽快吃到,若不然就浑身难受,燥得无地自处。
比方说,此时说起了那个嘉应子,他便立时就馋了,但是之前从淮南走的时候买的那些,早在三日之前就吃完了。
但馋是一回事,面子是另一回事,陆望安坐起身来,慢慢悠悠地吭声:“既然船上储备不多,那便在淮南靠岸采买罢,毕竟大家随我出京,已是辛苦,总不好在吃食上亏欠。只一点,买完便上船,一刻也不许耽搁。”
傅旻想笑,却不敢笑,只能正色道:“臣遵旨。”
陆望安又躺下了,支着个背影点评他:“油嘴滑舌。”
傅旻站起来,凑过身去贴着他耳朵,小声说着话:“这回下去,我就将他的方子要了来,让你在京中也随时能吃到,好不好?”
陆望安“哼”了声。
“‘哼’便是可以,非常可以,简直好极了的意思吧?”傅旻在后头笑他,“便同母妃一样的。”
仿佛是一个回旋镖打在了身上,前几天陆望安如何用个“哼”给兴王妃定了“十分满意”的意思,今日傅旻就用一样的方法给他定了个“非常可以”的态度。
“出去出去出去,”陆望安回过身来推他,“不是要下船,还不快些去收拾?”
“就去就去,”傅旻应这话,却没动弹,“乖乖等我,在船上别乱跑,我很快回来。”
“知道了。”
前方不远就是淮南,但是陆望安不说停靠,画舫便未减速,傅旻前去嘱咐了一声,画舫速度渐渐放慢,开始往岸边靠。
待船停稳,傅旻又返回船舱,与陆望安讲了句:“我真的去了明月。”
“去罢去罢,”陆望安头都没抬。
傅旻不由失笑,此情此景但凡换个心眼子小的都要感叹“色衰爱弛”了,毕竟自己比人家大这么老些呢。但他傅子怀自问还稍微有些胸襟,只是俯身过去,轻轻亲了亲他耳垂,“我很快就回。”
下船后,一切都很顺利,无论是其他人出去采买,还是傅旻亲自上门去买嘉应子的方子、去书局选话本子。
满打满算在淮南城内也就呆了一个时辰冒头,再次上船的时候,傅旻还有时间去知名的点心铺子里面买了茶饼、定胜糕、条头糕等小吃来。
本还是想带上一碗绿豆冰糖饮的,但是玉嬷嬷听了兴王妃的任命入京打头阵,如今跟着他们一道入京,现下就在船上呢,若买了这个,少不了又要被说教,他与明月是一个都跑不了,思来想去还是作罢。
上船后,陆望安见着满兜的吃食并着嘉应子的方子,加上一摞话本子,才总算是给了点笑模样。
当然,这些还是表面原因,最重要的是,师哥顺利地回来了,未与那陆琰有分毫沾染,这才真正让他高兴。
“明月,你先用着,外头采买的人比我慢些,我去瞧瞧他们回来了没有。”
陆望安与他嘴里也塞了颗嘉应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