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旻心说,看你这高兴劲儿的,也不像是担心我会吃苦的样儿。
但他张嘴就又是一副要不行了的模样,“陛下与二位王爷先请吧,子怀这边自有下面人照顾。”
“诶!”肃王开了口,明显是不太赞同他方才那句话:“左相为国至此,我等如何能抛下你不管?”
话说完,他走到门口叫人:“来呀!都过来搭把手,将丞相挪到车上去!”
“不用不用,不用劳烦各位官爷,”戴着面具的沈逸一溜小跑进了门,上蹿下跳一副看人出丧不嫌事儿大的模样:“草民来啦!”
陆望安听见车轱辘的动静,定睛一看,兄长竟推来了一辆可坐的四轮车!
可真行啊你俩......陆望安看向傅旻,眼神里头尽是揶揄:怎么就整了那么多洋货呢!
傅旻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唇,随即,佯装费力地掀开了被子,而后,在沈逸的帮助下、在陆望安的注视下、在贤王与肃王实在看不下去的搭把手下,艰难又顽强地从床上滑下来,又挪到了轮椅上去。
一行人出了门,陆望安与贤王、肃王走在前头,沈逸推着傅旻跟在其后。
走出去没三两步路,陆望安突然站住了脚,与贤王和肃王说:“朕思前想后,仍不忍心傅卿一人孤零零在后。皇伯祖、肃王叔,你二人先行上车,朕稍后便与左相共乘。”
贤王觉得这样挺对,“是,臣子尽心,陛下也当体恤。”
肃王也觉得没问题:“如此方是人君之道。”
两位长辈已走远了,后头的侍卫还离得不近,陆望安快步走到了轮椅后头。
沈逸贼有眼力见儿,没用陆望安赶,自己就撤开了,压着声音嘟囔:“傅子怀装瘫子是真有一套,险些给我胳膊累脱臼了去。”
傅旻见没人回头,一把按住陆望安的手,“别闹,推不动我再闪了腰。”
陆望安不听,还跟他打官腔,“傅卿方才没听见肃王叔讲?朕这是在行人君之道。”说着他手上用劲儿,发现这四轮车做得真挺好,推着挺轻快儿,根本不用下多大力气就跑了起来。
傅旻见状况还好,便也不再拦,只说:“你就是想推着玩儿。”
陆望安在后头笑,承认得大大方方:“我就是想推着玩儿!”
左穹、齐苍已然知趣地带人守到了一边去,这前后无人,陆望安就空出一只手来,轻轻掐傅旻的脖子,“爱卿,由朕亲自推着,感觉如何?”
傅旻实话实说,“感觉不如何。”
“为何呢?”陆望安不明白了,放眼天下间臣子,除了前朝那几个并肩王啦、开国大将啦,还有哪几个得到过这样炽烈的天恩?说句不好听的,光宗耀祖到足够写进族谱了都。
“祖宗,你快点让沈一飞来推,我这本来就是装病,真要我自个儿摇轮椅,未必比那人走得慢。你非趁这时候来推,劳动有孕之人做这事儿,我半夜醒来都得扇自己耳光。”
陆望安笑了,“可我就想推着玩儿,你要心里头实在过不去,就下来跟着跑。”
傅旻惹他,“那要不然,臣还是下来吧,臣爬上车去。”
“你敢!”陆望安按住他,“当心朕砍了你的脑袋!”
傅旻在前头笑,又嘱咐,“你可真的悠着点儿,转悠两下得了,别推起来没完。”
“我有数的,”陆望安哼哼,“我本来就四体不勤,好容易寻着点儿兴致想动弹动弹,你就莫在这里念叨了,朕又不傻,累了自会撒手。”
“真的?”傅旻问。
这孩子鬼精一阵儿,实在一阵儿,真赶上些要命的时候,可轴,他自然要多唠叨几句。
“真的。”
啊呜一下,陆望安不过轻轻低头,就衔住了傅旻后脖子肉。
给傅旻吓了一惊,“哎哟。”
本已经快走到车前的贤王与肃王又慌忙掉头跑了回来,凑在傅旻身边,关切地问:“怎么了?可是身子又不舒坦了?若不然,就抬个门板来?这洋玩意儿看来还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