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跟你演这一出双簧了?白教你如何在脸色伪装到行将就木状态下将身体的虚弱演出来了?白蹲在这里陪你干苦力了?
全部都是白给?主打一个倒贴?
这一声诘问,短短三字直击灵魂,傅旻轻咳了一声,说:“先留下给明月的,你再看着捡几样,最后剩下的拿去卖。”
这话说的苦大仇深,听着不像拿他两篮子药,倒像是要割他大腿两块肉,这抠搜鬼......沈逸忿忿,刚要回嘴,就听得傅旻说:“哎呀你也考虑考虑我,我手上拿着这么点儿俸禄,现在要养老婆、转眼要养孩子,一家之主拿不出钱来,那像什么样子嘛。”
也有道理......沈逸是个好人、是个善良的人,所以他屈服了,“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拿几样给愔儿,别的不动你的。”
傅旻拱了拱手,端起来了手札,“一飞,开始吧!”
俩人都是能做事、会做事的,满屋子的药材补品清点完也不过才半个多时辰,傅旻是舍不得在此地多耗哪怕一分一秒,卷着手札、提着补品就钻后门往陆望安那里赶去了。
沈逸留在这里,包好了给傅愔的东西,坐下写家书,他不敢将愔儿即将当姑姑的事情写进去,若不然,怕愔儿收到信连夜就会杀来淮南,这样天大的事儿,还是要等到子怀自去、当面来说。
但他在信里说了:子怀在这收到了补品,自己帮他做事、还顺道打了秋风的事儿,一封家书写得喜气洋洋。
落笔时,他突然想到:这姓傅的搁这儿哭什么穷呢?他老婆是皇帝,还用得着他养?
好气好气!又被这该死的傅子怀摆了一道。
可任他在这里气得要死要活,傅旻是一概不知道的,那边儿他已一溜小跑上了马车,提着东西就往陆望安所在冲,急得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前头去驱马了。
但努力不在于亲自驱马,傅旻便在后头车厢里头努力念叨:“傅九,好傅九,再快些,再催催马......”
傅九觉得非常的无语,为什么受伤害的总是他,齐苍、左穹被留在府上护卫皇帝爷,又是自己随行过来。
淮南城没有宵禁,这会儿正热闹着呢,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手缰绳、一手马鞭忙得是一个晕头转向,后头还有个叭叭不停的亲主子。
这日子可真是难过。
“爷,”他刚叫了一声,便见得前头跑过去个小孩,惊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勒马。
待见小孩走远,他才没好气地回:“要不然,爷您下来自己跑回去吧,倒还可能更快些。”
傅旻稍稍给帘儿打开了一道小缝,见确实是熙熙攘攘,或许跑回去真的是个更好的办法。
但不行,万一被淮南王在城中的眼线看见了那还了得——那个下床挪窝都要背过气去的左相,居然身体康健到能在城内乱窜了!这不是将整个淮南王府摆了一道?
小不忍则乱大谋,傅旻知道这个,便好声哄着傅九:“不急不急,安全最是重要,你且稳着驱车。”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他心里还真不是这样想的——实在没有料到陆琰竟这样热情,简直吃错了药一般,一来二去地耽搁了恁久,不知道明月那边可吃了药了?哎呀那个要死的苦药汤子还不晓得要多难吃,薛诚的茶水蜜饯不晓得可准备好了?
脑子里来来回回、转来转去的就是一个明月奴,好像人家是下生就到了二十出头,前头从未被他傅旻之外的人伺候过一般。
但想也是只能想想,急也实在是没有办法,还不如换个思绪,让自己好过些,他突然想到什么,问:“傅九,你最近心情不好吗?”
傅九心说,当领导也是不容易,心里头这样挂念着那位,还得分神出来关心下属。
里头那位的名讳说不得,沈公子一趟趟往里跑,开了许多药来,猜测是身子不太好,那位来南边本是探亲,听闻爷受伤赶来,怎么身子更差的反而是那位呢?
他搞不懂,那边府第里一扇朱门隔开了所有的消息,他们几个从来只是传话,还未进去过。
爷倒是在里头待了好久,想来是在交待此行所遇,确实,是有许多需要报达天听的。
傅九没吱声,要说心情不好,那确实是不好,跟那俩穿一条裤子都嫌肥、天天给自己挖小坑的师兄弟在一起,那搁谁谁心情也不好,但是除去这些,那俩人又实在仗义、实在是非常值得相交的过命兄弟,给人打小报告实在不合适。
“唉,”傅九轻叹一声,发觉实在没什么好汇报的,说出来倒是显得矫情,便回:“没有不好。爷我拐进了一条人少的巷子,估计很快就到了。”
“那成,”傅旻舒舒服服靠着车厢坐好,再没话了。
回了那边府上,正要进门,见门开着,里头站了许多人,乌泱泱的,还不时传来劝解声音。
薛诚手里托着个白瓷碗,里头还晃悠着把瓷勺子,正凑在床边打商量,“主子爷啊,这药还是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