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接下来做的事确实也缺不了人手,与其再遣一批,也确实不如原班人马,傅旻便点头,“如此,便一同去吧。”
一行人俱骑上了快马,沿着清江浦的官道一路往西南而去,出城后在溪边歇脚的功夫里,见四下无人,傅旻问:“从账本里看成什么了,说说?”
“陈富来在京中最高贿赂到了从一品。”
左右丞相两个一品大员都不在册,至于是不敢写、还是真没有,那就不好说了。
傅旻点头,“还有呢?”
“还有些个王爷,也与陈富来交好。”
数量不多,且大多是底子溃败的,估计是日子不好过与陈富来那里打秋风,倒真难说是否有助益。
只是他陈富来贪得过瘾,身价无量,索性便如散财童子一样,花钱在这些皇亲处买个清净。
傅旻又点头:“确实。还有呢?”
郁荆回答:“他的钱不光往京城送,旁的地方也有。只是余下的官员零零散散在大晋各省,职务有高有低。”
傅旻总算听出了点意思,问:“哦?那这是为什么呢?”
“属下已查过了,虽这些官员的年龄、籍贯、在任地看着毫无规律,但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都在淮南一带任职过。”
傅旻拍了拍郁荆的肩膀,“好小子,可以。”
“相爷,那我们此行?”郁荆问。
傅旻已拎起了水囊翻身上马,只一个扬鞭,脚力极佳的骏马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他说:“便去淮南!”
这边轻装简行上了路,那边也乔装打扮登了船。
前往兴国县最顺的路是走内运河,乘船顺流而下,陆望安的画舫吃水量不大,但却精致舒适,比着行陆路要安逸得多。
往年回乡,都也是这样走的。
但这次走水路却着实让人吃了苦头,陆望安从前没有晕船的毛病,但大约刚好赶上他身子虚,经不得颠簸,水面起了丁点的风也能让他抱着痰盂吐上半刻。
双颊本就没什么肉了,出行三日几乎成了皮包骨头的样子,眼窝都深深凹陷下去,一双大大的眼睛挂在脸上,像两只伶仃摇曳在风中的破败灯笼,已是一点光都没有了。
不得已,薛诚带着人赶紧靠岸,临时买了马匹,从画舫里拉了套铁皮的马车厢出来套上,在车里铺上了厚厚的褥子,又喊了赶车好手小福子驱马,这才又出发。
顾忌着陆望安的身体,这一路走走停停,比预计的行程足足迟了五日才抵达兴国。
彼时,兴王妃等来等去,都已磨没了从天不亮就在影壁处等着盼着的心性,等层层通传说“少爷到了”才起身出了内院。
长途的马车总算停下,陆望安头晕脑胀,难受得紧,被薛诚扶着下车后,稍晃了几下就拿帕子捂着嘴快步走到了墙角,扶着墙开始痛苦地干呕。
兴王妃出门看到的就是这副光景,本没了的激动喜悦此刻全化成了心疼忧急,三步并作两步奔冲过去,拍着陆望安的背与他顺气:“这是怎么回事?以前回来没见这样啊?”
陆望安呕得停不下来,根本无暇回嘴。
薛诚苦着脸在旁边站着,这奔徙一路总算是找到了靠山,慌忙与兴王妃“告状”:“陛下身子不好可是有一阵儿了,可他偏不许人叫大夫来看,总说自个儿的身子骨自个儿最清楚,就是些小毛病。但是这人是铁饭是钢,整日整日吃了就吐哪儿能扛得住呢?”
陆望安的眩晕总算是好些了,接过水漱口,又缓了缓才给兴王妃见礼。
“先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兴王妃追问。
“没什么,”陆望安笑了笑,“真的是小毛病,大约是苦夏,有些脾胃失调而已。”
兴王妃转身看向薛诚,“你来讲。”
如今到了兴国,一堆儿人里面数兴王妃大,连陛下都且得往后排排,薛诚便如得了保命的金钩铁券一般,竹筒倒豆子似的将陆望安近一个月的情况说了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