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旻怕晃他眼,将床边的灯稍挪远了点,掏出火折子点着了粗烛,拿了旁边的衣裳过来,“晨间还是冷,先将衣裳穿起来。”

“先不要,”陆望安说着话已经趿拉起来了睡鞋,“等不及了师哥,把大氅给我罢。”

“要不然就”傅旻飞快地起身拿大氅裹住陆望安,一句商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望安拒绝了,“晚上困得睁不开眼的时候另说,这会子人都醒了,还要那个作甚?”

傅旻想说的是:若不然就像晚间一样。

——碰到陆望安实在是亟需开闸又困得东倒西歪的时候,傅旻就自擎着灯起来,从屏风后头拿净桶来帮他。

但显然,虽然陆望安现在很急,却到底顾及脸面,未待他说完就张口回绝了。

回首陆望安整个孕期,除了俩人因为乌龙而一个分手、一个远走的头三个月,余下的时间傅旻几乎是看着他一路过来的,发觉怀孕好像让人本来非常可控的身体按下加速键——

先是孕吐,可能前一息才觉难受,后一刻五脏庙里的翻江倒海便折腾到了嗓子眼儿了;

到后来,害喜不再严重,想吃哪样、或者只是单纯想吃东西,也等不了分毫、候不得片刻,且不是他一人如此,经过多方打听、请教专家,发现身处孕期之人似乎都是这样子;

月份再大些,肚子高高起来了,腹中胎儿越来越大,将本好好在位的五脏六腑都逼得挪了窝,上头压迫胃部、下面儿挤着膀胱,多吃一口便就胀了,也开始频频要小解。

曾经的傅旻,对于血脉延续、对于拥有小孩,都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有了肯定好好养,没有也不眼热旁人。

只是后来在与星星的每一次互动中,他又渐渐找到了自己身为人父的定位,开始期待这个将自己与明月的血脉融合在了一起的小孩。

但,有了星星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