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不单是傅旻、陆望安,就连老贤王与肃王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实在是担心要的东西太多,让这陆琰再给狗急跳墙了,生了事端,得不偿失。
但是事实上,只能怪在座的各位眼皮子浅了,虽说罚缴的这些钱实在是不少,但是对于享泼天富贵半辈子的陆琰来说,还真不算多。
这么多年盘亘在淮南,陆琰的势力往四方伸手,几乎覆盖了大半个大晋,单下面官员孝敬这一项,每年几十万两白银总有。
本地的税收岁禄能动的手脚便更多了,说是与朝廷对半分,但经了几手再造册之后,怕是能留在手里八分尚不止。
就这些还是见年的活钱,其幼时得其父皇偏宠,私下拨与他的小金库更不会在少数。
同这几项相比,朝廷每年发的那点儿岁禄简直塞牙缝都不够看了。
若非这样有钱,他也没有底气肖想京中那金座。
但常言道是越有钱越扣,陆琰答应拿钱出来并不代表他心甘情愿,所以他虽答应得爽快,但真到了缴纳罚款的时候,却就拖拉了,大约是为了显得自己不怎么有钱吧,这三百万两白银竟断断续续、零零散散地交了十余天。
一开始还是整箱整箱、排列整齐的银锭子,后来就变成了这里一笸箩、那里一盒子的银元宝,再后来成了用细布袋子装着的碎银子,论个数是数不出来了,不知道哪家的银剪子竟剪的这样碎,得拿起秤和砣称。
到了最后几日就更离谱,居然拿驴车拉了几车大钱来充数。
说起那日,也是皇族中百年难见的鬼热闹一则了:陆琰拉来的几辆驴车停在门口,嚼子没戴不说,大约来时吃多了豆子,乱七八糟、稀里哗啦地就在陆望安的别业门口开始随地大小便,端的是一个大珠小珠落玉盘(1),还有一头约莫是吃坏了肚子,简直是银瓶乍破水浆迸(1)。
场面之脏污混乱,令人不忍卒视。
陆望安这辈子没怎么见过驴,在院内听到外头此起彼伏的“呃~啦~”叫唤还挺好奇,想出去瞧瞧,幸亏傅旻存了个心眼儿,先出去打了头阵,一只脚刚踏出府门就被冲天恶臭熏得几个趔趄,猜测明月见此估计得吐在当场,连忙回去拦着,说:“那些驴太丑了,别再看多了影响小孩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