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柳一刀的名号只在做游医的时候留,从不在达官贵人面前讲,这淮南王位子虽高也不配让他破了例,可职业成就遭到如此揣测,要是不发脾气,那也实在对自己不住,便一下子摔了巾帕,说:“要不然你来!”
傅旻费力地抬手打断他,又转头对着陆琰虚弱一笑:“让王爷见笑了,此名医也是他们费了大力气请来的,医术高超,可能才气横溢之人多少都是有些脾气的,便请看在子怀薄面上,莫要苛责。”
“不会不会,”陆琰连连摆手,又劝:“我府上也有些善毒的,也存了许多解药。方才听这郎中说,中的剧毒竟要去你半条命,我这心里实在难受,实在想要分担一二。”
其实陆琰这会儿是真的情深意切,可断没有前日里发恨要将人掳到府上治好了、治服了的心性了。
他是真的想帮帮忙,但是,这在旁人眼里却不一样了:这不是明晃晃的黄鼠狼子给鸡拜年吗?
莫说傅旻等人,就是沈逸都在心里哂笑,信你个糟老头子的话才怪呢,去你府上乖乖受害吗?当谁是看不明白形势的二百五呢?
“王爷的美意,子怀心领了,”傅旻又往身后帛枕上靠了靠,着实是喘了几口粗气,才慢慢道:“只是子怀如今的身体,怕是下床都难,更遑论由此地挪到王府了。”
陆琰一下一下地抚着胸口,刚刚傅旻喘的那几口粗气,实在是吓到他了:他这一生算是平顺,没怎么见过人之将死的场面,只在父皇殡天的时候,曾作为最受宠的幼子守在病榻前过。
当时父皇就是这样,先是进气儿多、出气儿少,慢慢的,不再出气儿了,眼珠子散了,宫城里的丧钟就响起来了。
傅旻刚刚那几下的模样,跟父皇病重的时候,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