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让罗管事又气又笑,这女?人竟然还敢警告自己?罗管事无奈地摇摇头,嗤笑道:“这世间没有太傅大人不知道的事,无需我?告状。”
高氏正要说怎么可能,身?后便?传来一道淡漠冰冷的声音。“捆了,扔出去。”
捆谁?扔谁?高氏死死攥紧手帕四下张望,然而身?边的几?道身?影却是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两?根绳索彼此交叉,再一扔,自己竟然就被五花大绑起?来了。
“太傅大人,太傅大人,臣妾是誉州骑都尉高璟林之妻。璟林同?您一样在朝为官,您多?少要给他几?分薄面吧。”高氏扯着嗓子呼叫,因?为紧张害怕,此刻她已然变了声。感受到身?边的人动作并没有减缓,她更是慌不择词:“太傅大人,太傅大人,我?儿子已经?中了解元了,未来一定能中会元,中状元,到时候他也与你一样在朝为官。您不看璟林的面子,也要看我?儿子怀泽的面子吧。”
“等等。”李绵澈忽然开口。
高氏顿时浑身?一松。果然,儿子如今声名远播,连太傅大人都认识了。
但事实并非她想?的那样。李绵澈冷眸悠转,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将顾轻幼才刚插好的双耳瓷瓶向桌子内侧推了一下,问道:“我?想?知道,你们两?个过来,那位小高公子可知晓?”
高氏被四人扛着,此刻有些?天旋地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强忍着眼泪的高璃月带着哭腔说道:“弟弟是知道的,全都知道的。他甚至很高兴,因?为他一直很喜欢……”
不知怎的,触及李绵澈那深不见底的双眸时,高璃月莫名不敢再说了。
而问完了话的李绵澈似乎很满意,淡然摆了摆手,那四人便?又立刻向外?走去。高氏这才知道,太傅大人并没有考虑任何人的面子,他只是想?问话而已。
“我?知错了,我?知错了,太傅大人,我?再也不敢了。求求太傅大人饶我?这一次,我?不能被丢出去。被这样丢出去,以后让泽儿如何做人呢?即便?成了状元,他也会为人嘲笑啊。”高氏不断惊呼着,哀求着,可惜,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而高璃月此刻也同?样不敢求饶,只能挺着通红的眼圈看向顾轻幼,以期让她开口说上几?句话。但晓夏不知从何处走出来,大大方方挡在了前头,彻底绝了自己的希望。
她举步维艰,却又不得不往外?走。
而此刻已是正午,所?有射猎的人都已经?回帐用午膳。李太傅的大帐本就在正中,此刻他明晃晃地从帐子中丢出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来,自然大伙都瞧见了。
“那是谁呀?”
“肯定是得罪了李太傅的人。”
“瞧着穿戴,倒像是位夫人。”
“不知道,她那脑袋都要埋进土里了,谁能看清她的脸。”
不错,高氏唯恐丢人,此刻已经?将头死死地贴在土上。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给怀泽丢人,不能让那孩子以后走入官场的时候被人嘲笑。
从不远处走过来的高璃月显然也亦是到了这一点,她心疼难耐,却又只能硬着头皮佯装不认识,只等快步走到自己的帐子里,才终于?能松了一口气找人道:“快,蒙着脸,去把夫人接回来。不要惊动别人,给夫人也准备一块蒙脸的帷帽。”
这主意倒还算不错。半炷香之后,吃了一嘴土的高氏终于?稳稳当当地坐回了帐子里头。也幸而她的帐子距离中间很远,加之有不少人为了被晒伤都戴了帷帽,所?以总算是没人发现那被太傅大人丢出来的人就是她。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高氏又惊又怕又觉得羞辱,此刻坐在自己的帐子里,四周的帷幔全被撂下后,终于?忍不住抹起?眼泪来。
“母亲别哭了,左右都是大帐,您再哭,就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高璃月坐在她身?边,拿手帕轻轻替她抹着眼泪道。
高氏咽了咽唾沫,努力把低嚎变成了啜泣,一双眼却渐渐肿得如金鱼一般。
“太傅大人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气呢?”高璃月从下人手上接过一个米色瓷莲盏,里面是碧绿的茶汤。
高氏吞了一口茶汤,往日都觉得挺甘甜的茶,此刻却觉得有些?酸涩。她蹙了眉方才想?起?,原是因?为在顾轻幼那喝了上好的绿茶的缘故。
一时心里更加愤恨,随手将那茶盏塞回给高璃月道:“想?必是太傅大人不愿意在自己的帐子里见到外?人的缘故。”
“难道不是因?为太傅大人想?给顾轻幼出气吗?”
“怎么可能。”提起?这三个字,高氏就觉得气血上涌。“我?毕竟是官眷太太,太傅大人怎么可能为了给她一个小丫头出气而得罪我?呢?大约还是他今日心情?不顺,看谁都不顺眼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