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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她伸手去摸那衣裳的料子,却?被赵浅羽随手拂落她的胳膊。“行了,知道你恨我,还装什么样子。”

“其实?方?才公主一过来,我就瞧见了。”孙姑姑晒得偏黑的脸庞泛起一抹红光。

“你故意?要看我笑话?”赵浅羽瞪向她。

“不然呢?”孙姑姑的语气透着十足的怨恨。“若不是您当初给的好主意?,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界,看不到女儿?,也看不到外孙。长公主啊长公主,这都是你做的孽!”

从前的笑容又多客气,此刻的怨怼就有多深重。孙姑姑扯住赵浅羽身?上的青色锦缎,狠狠道:“公主如今也瘦了,这原本剪裁精致的衣裳都显得宽大?了不少啊。啧,看着您的日子也不好过,老奴的心里可真?是宽慰多了。”

“你放肆!”赵浅羽低吼道。

“公主可别张扬。这是郴州,您大?概是为了这李老太爷来的吧。可惜啊,您怎么不想想,就属这郴州人对您的怨恨最深了。要是我一不小心喊出来,让人知道了您就是长公主,您说,您这小院还能?住安生吗?”

赵浅羽本在努力挣脱孙氏的胳膊忽然停住了,眼神里不免有些慌张道:“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公主您都穷得出门要点心了,可见是要银子没银子,要帮手没帮手的,我就算想要什么,您也给不了,不是吗?”孙氏收回了胳膊,怨毒地看向赵浅羽道:“公主罪孽深重,您就在这好好还吧。得罪了李老太爷,您是彻底别想挽回李太傅的心了。”

说罢这句话,她扭头而去,原本晦暗的脸色多了几分心满意?足。

“她们都很恨我,是不是……”赵浅羽期待能?得到一句安慰,但那冷脸姑姑的淡漠是一如既往的,她肯定地给出了一个“是”字。

赵浅羽扶住额头,双眼宛若枯井。

“回来了?”李食瞥了一眼孙姑姑,指了指角落里的行李道:“我得去看看绵澈了。你帮我找到锦欣,让她收拾好东西,明日就出发。对了,再派人给顾医士送消息,就说我要去誉州,他最贪吃,一定会闻讯而来的。”

“您不是一直不想去誉州吗?怎么改主意?了?”孙姑姑有些诧异道。

李食摸了摸袖口的东西,并未做声。

今年?的春狩注定与往年?不同。先有新任的渭北候送来千金贡品,并宣誓百年?效忠于大?誉,又有大?骊派使?者送来求和信,愿以膝下幼子为质,只求大?誉免开战火。接踵而来的喜事?让小皇帝格外高兴,索性放宽了春狩的范围,遍邀朝堂上下文武百官及其家?眷。

如此,这一年?的春狩格外隆重,光是皇帝的护卫亲兵就有三千之众。然而,能?与皇帝并道狩猎的人并不多,此刻也只有李绵澈一人而已。身?后?,不知多少新贵旧臣望着李绵澈的背影,暗自艳羡。

二人所?骑的马匹皆是匀称高大?,毛色发两,颈上披散着几乎垂地的长鬃。只是皇帝的马匹颜色金红,日光之下,竟如火焰一般绚丽。而李绵澈的马匹则浓黑如墨,流畅的线条处处宣示着力量与威严。

“朕还记得,当初你说渭北之事?定在两年?内有决断。当时那些老臣们虽然面上没说,可私下里却?不知给朕上了多少折子,话里话外嘲讽你年?轻鲁莽,不知天高地厚。正如他们瞧不起我这个小皇帝一般。偏偏你言出必行,果然于去岁了结了渭北候。呵,朕有时候真?想把那些老臣叫来,让他们再瞧瞧自己?当初上的折子,痛骂他们一顿。”

驱马在密林当中,赵裕胤一袭石青色大?红箭袖骑装,齐眉勒着二龙戏珠抹额,越发显得脸庞圆润而温和。

他身?边的男子面色如月,一袭湛然若神的淡白衣袍,却?依然难掩那傲视天地的山岚眉宇。“大?骊纵然求和,却?没有归还疆土之意?,可见心思不诚。如今大?誉历经两年?图治,或许今年?便可与大?骊再战,收复疆土,将那皇舆图上的空白全部填补上。”

“太傅好志气。”赵裕胤难掩激赏,舒朗一笑道:“今日难得出门,我们不谈往后?,更不论君臣,只说今朝之功。绵澈兄,我是真?心感谢你,若没有你,我坐不上这江山,更守不住这江山。我知道你是无欲无求的,可我想,或许有一件事?,我能?帮你的忙。”

李绵澈稍稍勒紧马绳,衣袍上银丝绣出的日月星云精致而华贵。他脊背挺拔,幽黑的眼底涌起淡淡暖意?。

“皇姐远走?,你也可以静心。我猜那位顾姑娘……”赵裕胤话说一半,清隽的脸庞带了几分笑意?道:“你若高兴,我做主给你们赐婚可好?也算是我送你的谢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