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伯……”赵浅羽叹了一口气,银牙彼此摩擦了一下,胸脯微挺道:“实?不相瞒,我是当今太傅李绵澈未过门的妻子,这一次回来是为了寻他伯父的。可惜我手中的银钱都花光了,如今又不得不买些东西来周全人情,所?以你看,能?不能?看在李太傅的面子上,把这点心送我一盒。”
“你是李太傅没过门的妻子?”李食吸了一口凉气,瞳孔一缩。
“是啊。”赵浅羽纤眉一挑,眼神却?闪了闪。
李食的眉心很快拧成个“川”字,语气中也透露出一丝烦躁。“你拿什么证明?”
赵浅羽随手丢出太傅府的出入对牌,唇角微
曲道:“你看好了,这可是太傅府的对牌,这东西可不是能?仿制出来的。你放心,今日你送我一盒点心,我也不会亏待你。等来日回了誉州,我自然会与绵澈说,到时候派人给你补上十倍的银子。”
李食捡起那块对牌,眉峰微扬,细细打量了半晌,又随手将对牌扔回去,冷冰冰道:“你走?吧,这点心我送不了。”
“放肆!你竟然不把太傅放在眼里?”赵浅羽的眼神如刀,上挑的眼尾更是让眼眸多了几分逼人的寒意?。
李食不紧不慢地将眼前一个个点心盒子攒到一处,垂眼道:“我说过了,这点心我送不了。你这对牌拿到别处或许好用,在我这,啧,我卖不了他的面子。”
“呵,真?有意?思,你一介小小的布衣,竟然敢不把太傅大?人放在眼里?”赵浅羽从胸腔中滚出一声冷笑,翕动嘴唇道:“若不是我今日落魄,又岂会站在这里与你好生说话。偏偏你不识抬举,仗着多活了几十年?,与我在这里摆谱。不过一个老货罢了,到底是贱命,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赵浅羽身?后?的冷脸姑姑有些听?不下去,抚着眉心摇起头来。而赵浅羽恼羞成怒之下,却?是愈发没有忌讳,一根手指正对着李食的眉心,狠狠道:“今日这点心我要定了。你若敢拦着,可就是活腻了。”
“公主?”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赵浅羽顿时一慌,下意?识往后?闪躲了一下,被那冷脸姑姑稳稳托住手臂,才颤声开口道:“是谁?”
走?过来的是一个身?形略显佝偻的老妇人,她的双眼闪着亮光,显得十分精明干练,只是面容布满沟壑,苍老得甚至会给人一种破败之感。“是老奴呀,公主。”
“孙姑姑?”赵浅羽辨认半晌,才认出这位比之前老迈许多的妇人正是云俏的母亲孙氏。“你怎么在这?不是该为李府守祠堂吗?”
孙姑姑将手中拎着的一壶茶撂在小摊上,颤颤问了礼才道:“是在伺候李府的。公主,眼前这一位您怕是没认出来吧。”
“这位?”赵浅羽忽然觉得有些不妙。
“这位正是太傅大?人的伯父,李老太爷。自从被太傅大?人送回郴州后?,我就一直……”孙氏絮絮叨叨嘀咕起来。
老货……贱命……方?才自己?骂过的话一一回响在耳边,让赵浅羽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她哪里能?想到,眼前这腰围粗壮,头发半百的布衣老头便是绵澈的伯父。
“我……”她尴尬极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孙氏这边念叨了半天,终于想起来给李食介绍赵浅羽,可不等她开口,李食那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已经在浓眉下闪烁着漠然的笑意?。“不用介绍了,这位就是那差点害了绵澈的长公主吧,还说什么未过门的妻子,当真?可笑。”
“这,李伯父……这都是误会,您瞧我,我还以为您只是……嗨,我真?是对不住您了。”方?才还趾高气扬的赵浅羽此刻恨不得像一只鹌鹑似的把脑袋藏回胸脯里。她本来还打算找到李老太爷后?好生讨好人家?,以期能?陪他一道回太傅府去。可如今,大?约这事?也变成泡影了。
她可真?想甩自己?一个耳光。出门是没看黄历吧。
“李伯父,您到院里坐坐,我们慢慢说吧。”赵浅羽退后?一步,脸色讪讪道。
“不了,你们是旧相识,你们自说吧。老朽先去别处摆摊了。”说完这话,他收拾了东西,不知从何处唤出一位小厮,帮他一道推着小车便远走?了。
“伯……伯父……”赵浅羽追上去说了些什么,又递了一样东西给李食。李食倒是接了,但却?摆摆手不肯理她。赵浅羽窝了一肚子委屈,只能?使?劲跺了跺脚,唉声叹气地走?了回来。
而另一边的孙姑姑则收了眼底的戏谑,叹气道:“原来公主的日子也不好过。您瞧,您这衣裳都褪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