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当初被母后和皇弟指责时自己的感受是?追悔莫及,被孟夫人?戳中心事的时候感受是?痛彻心扉,那么此刻,自己的心情几乎可?以用绝望无助来形容。
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糟,总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能够被原谅的,总觉得?自己是?大?誉永远的公主。但此刻众人?疏离的举止和厌恶的目光却说明了自己的想法?有多么自以为是?。
赵浅羽一人?孤单单地坐在那,身后的青鸢亦找不出什么安慰的话。甚至,在众人?或多或少鄙夷的目光下,她亦是?有些羞愧的。
好在不多时,人?群中传来一阵吵嚷声,打破了这厢尴尬的局面。
“快瞧瞧这一对亲家,真真是?和睦。”不知谁说了一句,众人?立刻都?应和起来。
亲家?渭北来人?了?赵浅羽歪着头去瞧,果然?瞧见睢王妃一袭深蓝色长裙,衣襟与袖口留着窄窄的牙子花边,上面以细密的金银线绣着海棠花纹。而在她身边站着的,却并非什么渭北的妇人?,而是?着铁锈红对襟比甲配蜀锦百褶裙的孟夫人?。一向端庄持重的孟夫人?今日发髻高悬,头饰对插金簪,显得?喜庆又贵气。
二人?此刻皆是?言笑晏晏,正与众宾客说着话。赵浅羽一阵费解间,便听?有人?朗声道:“孟公子一表人?才,是?咱们誉州四公子之一。馥儿姑娘如今又擅经?营,将偌大?的花容浴堂打理得?日进斗金。这样的一对璧人?,真是?让咱们羡慕。”
“孟庭轩?”赵浅羽的脸唰得?一下变得?惨白,猛地回?身握住了青鸢的手道:“今日不是?林馥儿与渭北侯的定亲宴吗?”
“奴婢不知道啊。”青鸢的手臂被箍得?通红,却不敢挣脱,只拧着眉头道:“那张请帖奴婢也没认真瞧,只听?说是?定亲宴,便以为是?馥儿姑娘与渭北侯的……”
“帖子呢?”赵浅羽咬着牙。
“今日,今日未曾带来呀。”同赵浅羽一样,青鸢这些日子也是?深深地担忧着自己的未来,因此颇有些神思倦怠,自然?难免有疏漏。
赵浅羽半甩着松开她如藕般的手腕,站起身迎着孟夫人?而立。果然?一袭大?红很快吸引了她的目光。
“我去去就来。”孟夫人?拍拍睢王妃的手,轻笑道。睢王妃早就得?意孟庭轩,连带着对这位亲家也十分尊重,此刻自然?颔首应下。
而瞧着孟夫人?直奔着公主而去,旁边的众人?也只是?撇了撇嘴,却并未言语。
“这样的大?喜事,孟夫人?竟然?也瞒着我?”赵浅羽带着刻薄的语气道。
孟夫人?闻言脸色微沉,显然?没想到赵浅羽对自己是?这般态度,一时原本和蔼的脸色也多了几分淡然?,悠悠笑道:“庭轩年岁不小?了,又一直与馥儿姑娘情投意合,所以数日前我将将军特意托人?上门提了亲。”
“在这个节骨眼上提亲?定亲宴还办的这般匆忙?怎么,孟小?将军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想救林馥儿于水深火热了?还是?夫人?您另有什么主意呢?不如说出来,也让我一道听?一听?。”赵浅羽句句咄咄,在大?红锦裙的衬托下,愈显脸上一抹异样的潮红。
孟夫人?再沉得?住气,此刻也觉得?赵浅羽的话有些过分了。故而她依然?微微噙笑,可?那笑意淡漠得?如同远处的一缕炊烟似的。“今日是?庭轩大?喜的日子,难道公主也不为庭轩高兴吗?连太后娘娘今早也送了贺礼过来呢。”
“你说什么?”赵浅羽一惊,身子微微后退间,无意撞上了身后的桌角。然?而腰间的疼抵不过心里的抽痛,她勉强忍着,吃力?道:“母后也知道了?”
“怎么会不知道呢?”孟夫人?依旧淡淡笑着,只是?语气里的隔阂显而易见,一改前两日对赵浅羽关怀温柔的模样。
赵浅羽愣在原地,恍惚间竟有种头晕目眩之感。
孟夫人?见状也不愿多计较,只是?叹了口气,最后一回?苦口婆心地对着赵浅羽道:“不仅如此,连今日请您赴宴也是?太后娘娘的安排,否则我与睢王妃何尝有这个本事能解了公主的禁足呢?而且,听?说渭北的事陛下那也已经?有了成算,和亲的事一时半会是?不会被提起来了。大?约还是?李太傅出了好计策吧。”
“绵澈?”赵浅羽有了些反应。虽然?上回?孟夫人?就跟自己说李太傅不喜欢和亲的主意,可?那到底也是?猜测。而此刻,孟夫人?既然?能说得?言之凿凿,就可?见事情是?真的。
“既然?和亲的事不会被提起,你们还这么匆忙议亲做什么?”赵浅羽脱口问出,可?问完却又很快明白过来。匆忙议亲,自然?是?因为有自己的逼迫。再者?,或许她们还掂量了一番母后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