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身,定是?能艳压未来新娘子的风头的。青鸢愈发觉得?不妥,却听?赵浅羽对镜自照间幽幽道:“万一绵澈会去呢,我要让他一眼就看见我才好。”
这样的一番痴心让青鸢把原本想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公主要给林姑娘带什么贺礼送过去?”她垂眸轻声问。
赵浅羽回?过神,微微敛眉道:“她既然?要嫁去渭北,就把之前皇弟送我的那件墨色狐裘给她吧。那样的好东西,到了渭北也是?拿得?出手的。剩下的,你随意挑些就是?了。要紧的是?,睢王府今日大?约会有不少文官家眷子女,你把我之前打的小?金猴都?带着,到时候少不了要送人?。”
青鸢点点头,心知这样的赎罪法?子是?没用的,可?她也已然?看明白了,公主就是?公主,她的脾气秉性是?二十多年养出来的,又怎会在一朝一夕间改变呢?可?笑自己前几日真的相信了公主有知错悔改之心。
大?誉的定亲宴席一向不输真正的婚宴。因此睢王府门前此刻车水马龙,来往宾客不绝。赵浅羽从专门给女眷们开的门进入,绕过影壁,便见到设在园子当中的十数桌宴席。
尚未到上菜的时辰,所以桌上此刻摆着的是?几样时令瓜果点心。每桌都?坐着三五女眷,另有人?成群在园子里赏花。
想起上回?这样热闹的场景,还是?自己第一次禁足被解的时候。赵浅羽神色稍微有些黯然?,但很快又落落大?方地选了最中央的一桌坐下来。这桌恰好坐着几位文官清流的家眷。
纵然?有意拉拢,但身为公主的自矜还是?不能丢下的。赵浅羽浅坐轻笑,坐等几位官眷妇人?过来问候。果然?不等她拈起一颗山药枣糕,便见几位妇人?噙笑凑过来。
赵浅羽打算酝酿一个温和谦恭的笑意。却不曾想,几位妇人?竟不是?来问候的,而是?来告辞的。
先是?几句敷衍的请安,接着便听?当中一人?道:“原是?我们坐错了位置,家里老太太在召唤呢,就先不陪您了。”
赵浅羽还没等反应过来呢,又听?旁边有人?道:“这儿的风景好,可?惜略有些阴凉。我这些日子正犯着腰疼,还是?到太阳底下坐着呢,公主您莫怪罪。”
“那我也随你过去,咱两还有几句话没说完。”后头紧跟着一位妇人?笑言道。如是?,几人?三言两语之后,竟是?走?了个精光,唯独把赵浅羽一人?撂在了那。
青鸢跟在后头,到底有几分心疼,赶紧笑着凑上去道:“王府的山药枣糕闻着倒是?香甜。公主快尝尝。”
面若冰霜的赵浅羽冲着那几位妇人?远去的背影嗤笑一声,旋即道:“想我出宫建府也有三年了,还真是?头一回?遇上这样不卖我面子的人?。我是?犯下大?错不假,可?又未曾对不起她们,她们又有什么资格在这给我摆架子。走?,我们换一桌,我可?懒得?吃她们剩下的点心。”
说完话,她拽着大?红长裙起身,另外选了一桌比较热闹的座席。瞧她落座,一众人?自然?赶紧过来请安,可?顺势就不肯再坐下了,竟一个两个站着说起话来。
赵浅羽奶白的指甲在手绢上压出深深的指痕,唇上的笑意也渐渐变得?僵硬。“怎么不坐下说话?”她勉强维持着好脸色问。
当中立刻有人?笑着答道:“一会王妃就出来了,我们等着给王妃贺喜呢。”众人?立刻是?啊是?啊的应和着,而远一些的一些人?,竟干脆说着话佯装听?不见。
说不尴尬是?假的。连青鸢都?看得?出来,公主看似在笑,实际上那份委屈已经?触及眼底了。青鸢慌忙要凑过去解围,不曾想这会后头忽然?传来一句高声的话语。“……我怎么稀得?凑过去,我家大?人?说那一位可?是?险些卖了国的……”
大?约是?恰好这功夫静了一些,也或许是?一阵风刮过来,总之这句话不偏不倚地传到了赵浅羽的耳中。但等她猛地回?头去瞧时,却只见数双眼神谨慎而闪避地望着自己,嘴唇却都?又紧紧抿着。
所以,竟是?所有人?都?听?见了这句话,却又都?找不出这句话是?谁说的。赵浅羽死?死?咬着牙根,又微微昂了昂头,才总算勉强遏制住眼眶中的泪水。而这会,原本眼前几乎坐满的一桌人?竟已然?都?四下散去,连个人?影都?瞧不见了。
小?丫鬟们正在撤冷盘,理石桌案很快变得?空空荡荡,恰如此刻赵浅羽的四周。她此刻终于明白,原来母后所言不假,如今自己,已然?为朝臣命官乃至天下人?所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