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顾轻幼双手?托腮,定定看?向李绵澈,启唇轻轻问道:“小叔叔,你喜欢吗?”
膳厅在新?年时分挂上的红漆长灯一直没摘下?,因此映得李绵澈的耳后微微发?红。
眼前的少女一双眼眸似点墨,又映着光,隐隐如含情秋水。同样的长灯映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脸颊染成桃李初熟时的嫩红。
李绵澈颇有些不舒坦地转动着美玉扳指,别过脸道:“这参汤有些烫。”
烫得他的声音也有些嘶哑。
“有吗?”顾轻幼被说得收回了微微向前的腰肢,拿起自己碗里的参汤抿了一口,果然?嘴唇微微发?热。
“是有点。”顾轻幼笑了笑,正要再?说什?么,便见李绵澈起身打开旁边案上的一个银霞小箱道:“里面是大骊的一些小玩意。”
“给?我吗?”
“嗯。”
“不是说大骊屯兵攻誉,如今连井市都关了吗?”顾轻幼轻声问着,但等不及答案,她?已经雀跃着选了一样举起来道:“小叔叔,这是什?么?”
“王爷怎么还没回来?”睢王妃坐在圈椅里,随手?取了一块奶酥软点咬了半口便又搁回五彩春草纹白瓷骨碟上,恹恹道:“今儿点心做得也不好,太?油腻了些。”
近身伺候的姑姑自然?知道她?心情不虞,赶紧捡了些高兴的事道:“王妃还嫌油腻呢,这样金贵的点心若是让此刻的沐姨娘看?了,只怕要吃得狼吞虎咽的。”
“她?是活该。”睢王妃将?压裙的小南珠流苏正了正,含恨道:“若不是林桂儿多嘴,这和亲之事怎么会?轮到馥儿。要不是青鸢姑娘特意派人送信,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便是我从小看?大的女儿。”
“人都说三岁看?老,从前副尉夫人还小的时候便佯装乖巧,每每从您这哄骗金银首饰。如今大了,又没有拘束,自然?是原形毕露了。幸而那副尉府的老夫人也不糊涂,虽说未将?副尉夫人禁足,但却派了几?位姑子时刻守着,唯恐再?做出糊涂事来。被婆母这般的下?了颜面,副尉夫人哪里还有好日子过,听说如今连下?头的奴婢都有些不服管。”
“她?不是还要替寂照寺修缮斋房吗?”睢王妃不屑道。
“哪里还能拿出银子来。”老姑姑摸了摸发?髻间的烧蓝花钿道:“老夫人怪她?行事不庄重,早就?派人将?银子看?得死死的了。自然?了,人家可不碍着她?吃喝穿戴,只是一样,这银子不能花到乱七八糟的地方去。如此,咱们这位副尉夫人再?心疼亲娘,却也不敢拿嫁妆去贴补受苦的娘亲了。”
“这还不算呢。”老姑姑凑得近了一些,轻声道:“副尉夫人一心扑在银子上,听说对副尉大人的饮食起居并不在意。这样的夫人,怎能笼络住丈夫的心?”
“你的意思是?”睢王妃忍不住蹙蹙眉。
老姑姑摆摆手?道:“有咱们王府的面子呢,副尉大人自然?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来,何况人家家风不差。只是到底夫妻感情是淡的,往后只怕也热乎不起来了。”
“因小失大。”睢王妃摇摇头,心里的怨恨消解了一些,可眉头的愁绪却难以消除。如此好不容易盼到了睢王回来,睢王妃赶紧上前问道:“怎么样?如何?见到陛下?了?”
睢王大步走进堂内坐下?,蹙着一双浓眉道:“太?后娘娘病重,陛下?忙着伺疾,连朝臣都不见了。”
“那可如何是好?”睢王妃目光哀戚,在王爷脸上停留片刻,忽又惊异道:“坏了,太?后娘娘病重,怕是更舍不得公主了。如此,只怕馥儿和亲之事是板上钉钉了。”
这话说得睢王也猛地一抬眉,咯噔一声将?手?中茶盏撂在桌案上道:“不会?吧。”
“怎么不会?,怎么不会?。太?后娘娘只有长公主一个女儿,换做是谁,谁都舍不得。就?好似你我舍不得馥儿一般,太?后娘娘如今病重,又怎么能舍得亲女儿嫁到渭北去。我早就?说,这件事或许不是公主自作主张,压根就?有太?后娘娘在背后撑腰呢。”
“你先别急。”睢王一双大手?在袖口握成拳,关节鲜明凸起,心里又是焦躁又是无奈,终究也只劝了这一句,之后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可怜我的馥儿……”睢王妃的手?指紧紧捏住帕子,青色的筋脉显露无疑。“好好的一个孩子,却被林桂儿这娘两?害得这样惨。”
“那贱人母女可去了寂照寺?”提起林桂儿和沐姨娘,睢王亦是恨得牙痒。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怎好去下?人家副尉府的面子。纵然?官职小些,可谁知前途如何了?我也只能让沐姨娘过去吃吃斋念念佛罢了。终究是奈何不了你这位长女的。”睢王妃不无埋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