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顾姑娘到?底与他说了什?么?从上船到?现在?一直像丢了魂似的。”江明不解道。
如氏苦笑?摇头,摸了摸腰间的水晶流苏叹道:“要真说了什?么,大约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听说太傅大人晨起便胃口不适,顾姑娘忙着去给太傅大人送早膳,压根就没?见三弟。”
“昨儿瞧着顾姑娘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能?听出来,人家对咱们?这位三弟压根没?瞧上眼。说来也有趣,这乡下姑娘竟也有几分眼高于顶了,果真是借了太傅大人的势。”
“你昨儿还说那顾姑娘有几分本事?,今儿又说人家是乡下姑娘。”如氏嗔怪着,替他捋了捋袖口上的褶皱。
“本事?是有的,可也的确是乡下姑娘。不过,人家既已身靠太傅府,自然跟谁家都算得上门当户对,谁又会细细追究她的出身呢。对了,三公子在?转悠什?么?”江明回过神,唤过下人问道。
“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哧。”江明不屑笑?道:“他哪里是在?找什?么东西,分明是在?找人。可惜,亡羊补牢,却是悔之晚矣。”
“当初追蝶的信笺到?了的时候,你可比谁都着急。如今三弟和咱们?江府都平安无事?,你又何必对他一味苛责,总摆出兄长的架子来。他毕竟年纪还小,这两日也算是难过了,何况临走顾姑娘都不给面子见一见。再说,他若是得知……唉,只怕是更伤心?的。”江风轻轻吹着如氏鬓边的碎发,尽显女子的温柔。
“自己闹出来的祸事?自然要自己一力承担。”江明如此说着,但下一刻却很快吩咐下人赶紧摆午膳。如氏便知道,丈夫到?底是心?疼自家弟弟的。
“再有一件事?,虽太傅大人未言明要我们?守口如瓶,可送我出门时,那位晚大人却貌似无意地说起了军中一位将军走漏风声以致丧命一事?,想?来是对咱们?的敲打。好在?咱们?带来的随从不多,又都没?听见咱们?议论这些,可即便如此,你也要多多警醒些,万万不可让此事?泄露出去半分。否则,江府上下危矣。”江明郑重嘱咐道。
如氏点点头答应下来,便见一人借着船势有些踉跄地走出来,髻上一颗美玉,脸庞清俊,只眼神中嗪着十足的焦躁愁闷。
“顾医士呢?追蝶呢?不是一道上船的吗?”
“何曾一道上过船。”江明冷冷一笑?,但瞧他多少见些清瘦,到?底眼里流淌出几分心?疼。
如氏是江老大人亲自聘回的长媳,最有长嫂风范,此刻拉着他到?船帐下头坐下,方道:“太傅大人另给顾医士派了快船先回南州。”
“也不必如此急吧。”江辰的眉毛拧了拧。
没?了李绵澈的压制,江明早已一身的官气,此刻想?起三弟昨日的信誓旦旦,不由?得又恼火道:“亏你还夸口说顾医士舍不得你这个徒弟,真是你自作多情。你可知道,人家顾医士今早只说了一句话?便另外乘船走了。”
“走了?”江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才缓过劲来,声音略显嘶哑道:“恩师怎么说?”
江明摆架子不言语,还是如氏尽量放低了声音道:“顾医士说,治好亭儿,与你的师徒缘分也算尽了。不过……”
大约如氏还说了些旁的话?,可江辰是真的半句也没?听进去。他呆呆坐在?那,眼前一桌子的午膳夹杂着江风,闻着又是油腻又是清凉,让人说不上是恶心?还是舒服。
虽然自己不太喜欢医术,但毕竟也学了三四年,何况顾医士为人幽默风趣,时而稚若孩童,时而警醒通透,的确是位极好的师父。
江辰一时失落不已,连头都有些发晕。
“现在?知道后悔了,有什?么用?”江明在?旁边见缝插针,不肯放弃教?训弟弟的每一个机会。
“真是有趣,大哥的官做得这样好,却舍得让我求医问道。”江辰悔急败坏,忍不住冲着江明泛酸。
“那顾医士是太傅大人的救命恩人,你追随着他,岂不是相当于入了太傅大人的麾下,不比科举之路更顺畅些?糊涂,当真糊涂!”
“三弟还小呢。”如氏扯着丈夫的袖子劝。“再说太傅大人不与咱们?计较顾姑娘的事?便是不错,你还指望着人家能?拉扯咱们?吗?”
“事?在?人为。我这知府的乌纱帽难道就是大风刮来的吗?”江明看不起弟弟的无能?。
“我自然是比不上大哥的,要不然祖父也不会舍下我,让我一人去为了江府子孙的前程奔波劳碌。”江辰不耐烦地看了自家大哥一眼,对待如氏却客气些。“大嫂,那追蝶呢?她总不可能?也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