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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追蝶在信中所言非虚,李太傅的确待这位顾姑娘极好。江明越发?庆幸自己及时赶来,没让弟弟酿成大错。

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的脸上,本没打算开口的顾轻幼再次启唇。她的声音轻柔温和,恰如春风,在一瞬间抚平了所有?人焦躁的情绪。

“我想问几句话。”她随手命丫鬟重新斟了热热的茶水,连追蝶也没落下,之?后眨着眼看向李绵澈,“行吗?小叔叔。”

江明微微抬头,果然?见李绵澈脸上的冰霜之?气?化去许多,又淡然?地点了点头。

顾轻幼得了肯定,这才站起身,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道:“一个小姑娘,从小没养在父母跟前?,只有?年迈的外祖母和温柔的表哥陪着,任谁都会喜欢上这位表哥吧?话本上说过,喜欢一个人从来就不?是什么错儿。”

二十岁的小姑娘往往容易害羞,但顾轻幼举止一派天然?,却把人之?伦理?说得理?所应当,让众人挑不?出毛病,让李绵澈听得眼神?含笑。

江辰闻言蹙蹙眉,想不?明白顾轻幼这话是什么意思。替追蝶说话吗?

“与表哥生下了孩子,却没有?得到任何名分,还要为了给孩子治病四处奔走,为人奴仆。我记得晓夏跟我说过,追蝶身上的药草味很浓,手上也有?用药碾子养成的茧子。”顾轻幼轻轻摊开追蝶的手掌,果然?与她细腻的肤色不?符,上头长着四五个茧子。

“可她不?觉得辛苦。因为她心里有?自己的儿子,也装着自己喜欢的人。”顾轻幼耸肩叹气?,看了一眼大伙,一脸

不?理?解地反问道:“所以我不?明白,你们都担心我做什么,难道不?应该担心追蝶吗?她不?是吃了很多苦吗?这些事?你们都不?在意吗?”

好了,江辰明白了,她的确是在为追蝶说话。甚至是在替追蝶打抱不?平。他?暗自摇头苦笑,自己本以为顾轻幼对?自己多少有?些情谊,不?曾想竟然?还比不?上一个追蝶?!

“顾姑娘!”随着顾轻幼的话音落下,一直神?态高傲的追蝶索性丢了手边的水墨扇,几步奔到她的身边,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泣涕交加,紧紧拽住了顾轻幼袖口上的坠饰,慢慢跌坐在了地上。

“你别哭,你做得对?,怎么还要哭呢?”顾轻幼扯着她的胳膊站起来,扶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江辰听着很不?舒坦,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骂自己。

“你怎么不?怨我呢?”追蝶难以置信地看向顾轻幼。无论如何,因为江辰的缘故,两?个人至少也是敌对?的关系。

“你做得对?。”顾轻幼的目光单纯却坚定,俏生生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就要这样做才好。小叔叔说过,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要自己去争,自己不?喜欢的事?就不?能让它发?生。”

“我……”追蝶怎么也想不?到,事?到如今,这屋里唯一一个心疼自己的,竟然?是顾轻幼。江辰也怎么都想不?到,顾轻幼对?自己竟然?真的半点情意都没有?。

“你别哭啦。”顾轻幼柔声安慰道:“如今真相大白,不?管谁对?谁错,总之?义父不?会不?管你和江公子的孩子的。”

大约是最后这句话给了追蝶最大的信心,这位将自己的情绪藏了许久的女子终于任由眼泪喷薄而出,指着江辰道:“你可还记得你当初说过什么,你当初口口声声说拜顾医士为师只为了亭儿,还让我一路追随着你,说是一定不?会让我受委屈。可结果呢?结果如何?”

“还有?你们江府!你们江府在这里充什么好人!若你们江府真的愿意接纳我,早会催着表哥娶我为妻了。可你们没有?,非但没有?,反而不?让我照顾亭儿,说什么我这样的娘教养不?好他?,只让我跟在表哥身边伺候……你们谁又知道,我有?多惦记亭儿,我为表哥和亭儿吃了多少苦,我读了多少书,我背了多少药方……”

一番声情并茂的控诉终于将江辰的思绪从顾轻幼身上拉了过来,可他?心里何尝不?是窝着一肚子的火气?,索性朗声反驳道:“难道辛苦的只有?你一个人吗?咱们的事?发?生之?后,外祖母勃然?大怒,祖父连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为了江府,为了亭儿,我放弃了读书功名,放弃了琴棋书画,特意去学医,难道我活得不?辛苦吗?”

江辰的几句话说得追蝶哑口无言,只默默擦起了眼泪。

江辰心里稍稍舒畅,正觉得自己终于得了口子说说心里话,不?想顾轻幼的话很快如影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