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说吃了这药不能见?风的,你们早些给孩子用吧。等过?两日入了夏再吃药,孩子就不好过?了。”追蝶不忘轻声嘱咐着,又眼神复杂地看了云俏的小腹一眼。晓夏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只是附和了两句,便打发人?走了。
待走出门,孙氏还在得意今日这事办得利索,一边夸那追蝶姑娘识大体,一边不忘了回?头埋怨云俏道:“你瞧你怎么说得那样?直白?说是隔辈传的隐疾也罢了,怎么还把我找旁的医士过?来瞧的事也说了。你这样?一说,倒显得咱们是没有别的退路了,才?来这求人?的。”
“难道不是吗?”云俏嗤笑道。“早几年母亲就喜欢充门面,如今你我还有什么资格在人?家面前逞能。连你也说了,人?家晓夏一身富贵,我却不成样?子。”
“我那不是哄她高兴的话嘛,你这孩子怎么还往心里去呢。”孙氏心虚地拽了拽自己的一角,又笑道:“这回?你就放心吧,那顾医士的徒弟出手,一定能保温序的平安。到时候你生了孩子,若真有病,只管用一样?的药方,保准也能治好。”
“治不治好都?与您没关系了。往往后母亲只管在庄子上好生养着身子便是,我的事也好,温府的事也罢,母亲都?不用管了。”云俏将孙氏手上的药包接过?去,冷冷道。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孙氏又气又急,险些没爬上马车。
云俏却继续冷冷地笑,“若上回?晓夏过?来的时候,母亲好生款待着,咱们至于今日低三下四吗?若不是母亲当初攀附权贵,一味怂恿,我能嫁到这不起?眼的温家吗?我不是不孝顺,可?不能看着母亲一回?又一回?的犯糊涂。”
“你,你是我生下的,是我养大的,如今倒是教训起?我来了。”孙氏气得面红耳赤,咬着牙跟云俏掰扯道:“好歹我也让你过?过?多少年的富贵日子,怎么如今瞧着我不济了,就卸磨杀驴了?”
这话说得难听,云俏本就孕中多愁,一时激愤之下,竟落下眼泪道:“母亲的生恩大,养恩更大,云俏如今马上为人?母,自然知道。可?就因为即将为人?母,我才?想到了要如何教养一个孩子。母亲,您当初拿上好的吃喝穿戴供着我,云俏不是不知道。可?云俏也知道,您从小教的许多道理如今想来全都?是错的。得陇望蜀、见?利忘义……这些话真真是不好听,可?如今想来不就是这么回?事吗?云俏也糊涂过?,但如今却是想明白了,若是再听您的话,只怕早晚要害了我和腹中孩儿的两条性命!”
“你……你是我亲女儿,我会害了你和我外孙儿的性命?!”孙氏气得银牙怒咬,双目赤红,拿拳头狠狠砸着马车。
云俏见?状心里也难过?,只是却也明白,这些话宜早不宜晚。“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女儿自然知道母亲对?女儿一片苦心。可?您不看旁人?,只看陆姑姑便知道了,您与她从前也是要好过?的,如今人?家的女儿什么样?,我又什么样?,您看不出来吗?连厨娘的女儿都?比我强了多少倍。女儿不埋怨您,只希望您不要再一错再错了……”
头昏脑涨的孙氏在女儿的哭诉声中渐渐平静下来。人?家的女儿什么样?,我又什么样?。这句话如同重石一般狠狠击打着她的内心。想人?家陆厨娘虽不出息,却守着宅子做了一辈子的膳食,自是忠心耿耿,如今女儿成了顾轻幼身边的大丫鬟,以太傅大人?对?顾姑娘的疼惜,爱屋及乌之下,只怕将来晓夏能嫁个六七品的官儿也说不准。更别提人?家如今吃香喝辣,穿金戴银……
再瞧瞧自家女儿,孙氏不由得悲中从来。真是自己害了女儿吗?这几年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铺开,从自己巴结公主,再到怂恿女儿去邻庄转悠……一口老血渐渐凝在心头,她啊呀一声再也承受不住,不由得嗷嗷哭出了声。
云俏在旁也不劝说,只拿帕子将自己眼角的泪花擦干净。心想着,若母亲今日痛哭一番之后能想开,那自己的一番话才?真是没白说。
再说另一边的晓夏,此?刻已扭头回?到集福院,还没等回?报云俏的事,便瞧见?素玉手上拿着喜帖在给顾轻幼瞧。晓夏好奇地凑过?去,才?知喜帖是睢王府送来的。这样?的场合通常未婚少女可?去可?不去,但贺礼是一定要到的。哪怕不太熟,起?码人?家下了帖子。
“就说贺礼的事呢。”素玉笑笑,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和。“今日的喜帖是睢王府二小姐的人?送来的,开诚布公地从跟咱们姑娘要一份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