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上回?并不是针对?姑娘,只是我两日头晕脑胀的,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如今醒过?味来,才?知道姑娘是真的为我们娘两好。”孙氏的头埋得低低的,只露出两条粗粗的眉毛。
晓夏咯的一声轻笑,端着手里的热茶,只轻轻用手捏着盖子敲打着茶盏的边缘,却不吭声。
云俏见?状不由得叹叹气,起?身道:“说句实话,顾姑娘和晓夏真是热心肠的,全是我娘糊涂了。”
孙氏闻言犹有不甘,可?一抬眸见?女儿大着肚子目光含愁,一时也心疼得紧,语气便更加低三下四道:“是,都?是我的糊涂。”
“那姑姑怎么忽然就不糊涂了呢?”晓夏咯噔一声撂下手里的茶盏,笑眯眯问。孙氏见?那茶盏也是雨过?天青色的上好瓷器,一时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这蹄子不知东西金贵。心里这样?一想,嘴上难免笨拙起?来。
云俏便接过?话茬道:“前两日听晓夏妹子传来的消息说是可?能病根在祖家,母亲便着意打探了一番,果然我家那早逝的婆母便是得了风疾去的。我再侧面问一问,据说婆母的祖父也有风疾。如此?,想来是隔辈传的隐疾了。母亲又暗中找了几位医士过?来瞧,人?家倒是能治温序的毛病,只是却说难保落下什么病根。这样?几位医士轮番请下来,才?知都?不如晓夏妹子托人?开出来的方子,记得是说不会留病根的。”
“这位是追蝶姑娘,是那位给你们开方子的公子跟前的管事。好教你们知道,给你们开方子的公子也不是寻常人?物,正是咱们顾姑娘的义父顾医士所收的徒弟。这位顾医士想来你们也听说过?吧,是把咱们太傅大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物,正经的千金圣手,连朝堂里的院首也跟他切磋过?,也是心甘情?愿要甘拜下风的。”
听讲是顾医士的高徒,云俏和孙氏都?是脸色一喜。那孙氏更是机灵些,凑过?去望着追蝶笑道:“怪不得瞧着这位姑娘气色这样?好,原来主子便是医士。啧啧,也不仅是气色好,姑娘瞧着鼻梁高,天庭也饱满,真是有福的。”
“姑姑可?收了这一套吧。”晓夏对?孙氏一直没什么好感。虽然孙氏与母亲算是多年的交情?,可?孙氏从小待自己就冷冷淡淡的,偶然见?面也是指教毛病,不是说自己女红绣得差,便说自己走路不够稳当大方。
追蝶倒也不太吃孙氏这一套,甚至像是见?惯了似的,只是敷衍笑笑,反倒对?大着肚子的云俏很是心疼,一边扶着她坐下,一边问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何。偶尔还问一问温序那孩子的事。
云俏一一答了,孙氏便见?缝插针说起?云俏的不容易来。“晓夏也是跟你云俏姐姐一道长大的,你瞧瞧你如今多有福气,这一身的绫罗绸缎,跟大户人?家的小姐也没区别了。可?你看你云俏姐呢,哎,都?成了什么样?子了。”
这话云俏很是不爱听,皱皱眉正要反驳,却听追蝶板起?脸道:“姑姑这是什么话,也不怕小妇人?吃心,惹肚子的孩子难过?吗?生儿育女的人?,哪个不是要胖一些丑一些,穿得朴素一些的,怎么就不成样?子了?”
“我又没说您……”孙氏没想到追蝶忽然发了这样?大的脾气,赶紧好生赔了一番不是,又象征性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才?继续道:“到底是我的错,是我耽误了这孩子,这孩子合该嫁个贵人?的。当初本以为这温家也算不错了,不想如今竟翻出这样?的隐疾了,若是肚子里的这一个真有风疾,可?如何是好?晓夏丫头,你是心肠软的,顾姑娘更是好说话的,这一回?可?万万帮帮云俏吧。”
云俏此?刻在旁则垂头不吭声起?来。上回?顾轻幼的大方,和这一回?对?腹中孩儿的照拂,再加上丈夫时不时的劝说,让她渐渐明白,是自己从前看人?看事的眼光不对?。其实无论顾轻幼也好,晓夏也好,她们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反倒是自己,当初年轻莽撞,才?做下许多如今想来无比后悔的事。所以,既然自己都?没做什么对?得起?人?家的事,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人?家一定要帮忙呢?
“事关两个孩子,我家公子不会坐视不管的。”
追蝶的一句话说得如此?痛快,让云俏惊讶地抬起?头,而孙氏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晓夏微微蹙了眉,其实她不过?是想让孙氏吃些苦头,再敲打她一番才?松口。但此?刻追蝶心急,晓夏也不忍心让云俏在这窝心,顺势笑道:“也罢,云俏姐姐大着
肚子不容易,追蝶姑娘又发了话,那你们就先把上回?的药拿回?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