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恹恹点了点头,低头瞧见?自己这身衣裳想起顾轻幼,忽觉自己傻气,好端端的跟一个年轻丫头学什么穿衣打扮,不由得瘪了瘪嘴,索性去换衣服了。
是夜,晚淮带来了一封顾医士的信。一如既往,义父的信没什么要紧的内容,除了说?一些好吃好玩的地?方?,再就是讲一讲近来遇见?的疑难杂症。其实?顾轻幼对医术没太大?兴趣,只是耳濡目染学了些,谈不上传承衣钵。
另外谈起的一件事是,义父说?从?前的常州守备高璟林已经擢升,如今似乎担着什么誉州骑都?尉之职。看到?这儿,顾轻幼想起来了,之前自己与义父曾受邀在常州守备府上的某处庄子住过一段时间,帮高府大?小?姐高璃月调理气喘之病。果?然?,再往后看,义父便是要自己再送些平喘的药过去,听说?是药用没了,正在四处寻。
药不难得,方?子自己也有,顾轻幼记下了这事,赶在春狩出?门前抓好了几副药送了过去。
因为要出?门,所以?罗管事特意叫伺候惯了的素玉也跟着,又另外寻了知根底的小?丫头,没想到?是那位陆厨娘的女儿,名字叫晓夏。
“姑娘可要给这小?丫头改名字吗?”罗管事垂眸问顾轻幼。
“你?想改名字吗?”顾轻幼抬头去看晓夏。
“不想。”晓夏利落答了,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罗管事无奈摇摇头,心想自己合该给顾姑娘寻一个调教好的丫头,也不至于这般无礼,偏偏大?人不同意,非说?寻常丫头就好。
晓夏的性子跟陆厨娘倒是很像,紧锣密鼓地?伺候顾轻幼上了马车,便开始跟她讲起了府里的趣事。顾轻幼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但因为身子不适有些晕车,因此总算能解乏,便听她叽叽喳喳地?聊。
讲的竟然?是云俏和孙姑姑的事。原来那孙氏自从?入了庄子,仗着是从?府里出?来的人,自家闺女又是管事,经常对庄子上那些户头们吆五喝六的,浑然?不把?下头人当人看。原本从?入冬到?开春,户头们都?有两月的时间歇息,可孙氏却只肯让大?伙歇了过年的十?来天?,旁的时候不是让人开垦荒地?,便是让人想法子凑贺礼,然?后自己送到?太傅府来孝敬。
这也就罢了,原本每年户头们能赚三四十?两银子,可这年冬天?过年的时候,孙氏竟给每户只发了十?五两。大?伙一打听,才知道剩下的钱都?被孙氏用来给云俏添置嫁妆了。有户头家贫子女多,十?五两银子自然?不够一年的花销,她便怂恿着人家索性把?养不起的孩子卖到?自己跟前当小?丫鬟使。户头们气不过,又不敢来求太傅做主,便去央求过去的老管事。老管事倒也厉害,寻了隔壁庄子的管事,特意打听出?在隔壁庄子上养病的一位贵公子来。据说?那贵公子可是位正四品大?员的儿子。
孙氏听说?之后果?然?动了心,三天?两头让云俏过去给人送药送吃的。果?然?一来二去二人勾搭到?了一起,又一拍即合地?宣布纳云俏为妾。孙氏喜得接连做了四五身衣服,又逼着户头们每家交了份子钱,之后之前办了几桌简单的酒席,便将云俏和嫁妆一道送了过去。
说?到?这,晓夏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故事没讲完,她便红着脸接着说?。如此又过了半个月的功夫,孙氏才渐渐觉得不对劲,即便是养病的贵公子,过年总要回府吧。即便不回府,家人也总要来看看吧。她慌了手脚,
赶紧着人去四处打听,这才知道那隔壁庄子虽然?曾属某位正四品大?员,只不过这庄子早已被转手卖了。至于卖给谁,她只打听到?是位贵人,年岁不大?,估摸着尚未成婚。如此,这贵公子到?底是哪来的?孙氏赶紧把?云俏叫回来细问,云俏也没多想,只说?这位公子看着贵气,可平时举手投足也就那么回事,一着急骂人的时候更是什么浑话都?说?。
孙氏这才觉得不对劲,又细细多问了一番,更觉得根本不是贵公子的做派。于是便把?老管事叫来问。老管事倒也没瞒着,笑着说?那贵公子其实?是他的小?儿子,倒是的确有些腿疾,所以?素来不见?人。孙氏听完脸都?白了,站在那劈头盖脸便开始骂人,但老管事素来有人缘,孙氏又已经把?人都?得罪透了,故而竟没人肯帮着孙氏,都?帮着老管事劝和。再加上这会云俏已经有了身孕,又对那位假扮公子的小?子也有了些感情,便也跟着使大?劲拦住了孙氏,总算没把?事情闹大?。
不过这件事之后,孙氏母女倒是彻底老实?了。据说?云俏如今正在庄子上养身子,孙氏经此一役也没了斗志,只等着抱外孙子。那老管事倒也是厚道人,生的儿子其实?也不坏,二人对孙氏母女还算不错,后来特意还去补足了礼数,将云俏聘为了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