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之加快了脚步,见不得宫人们这样地捧着她,皇后压迫着她,她又何尝不是压在这些宫人身上的恶人。

皇宫里等级分明,最顶端的人把控着所有人的性命,下面的人脖子上一个个都被套了绳索,全握在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陛下手中。

她的生死,宫人们的生死,皆在帝王一念之间。

眠之快走出去的时候,一个小太监提着灯迎了上来,说天黑了他送殿下回去。

眠之的院落不远,不过一百来步距离,但她心里确实有些惴惴,也就没有拒绝。

迎上来的小太监便是黎屏,个儿高瘦削,一张脸倒是生得好,不过瞧着有点蔫儿坏的孩子气,夜色里又添了几分阴匝匝的凉意。

黎屏提着灯给眠之开路,黄晕晕的灯火照得路也朦朦胧胧,走了会儿黎屏问眠之喜不喜欢殿下准备的礼物。

他这一问眠之立即晓得了,背后出主意的就是这个蔫儿坏的小太监。

黎屏瞧见眠之神色,也不瞒她,把自己是怎样准备的怎么献计的都一一说了。

打心眼里,黎屏不怕郡主,这倒不是因为郡主没有权势,而是郡主压根不是喜欢动辄要人性命的那等人。

郡主心里还藏着话本子里描述的江湖侠气,又带着些被“宠”坏的天真。太子拦下了皇后的教导,这才让郡主殿下保留了原有的天性,还会奢望一些听起来遥不可及的苍茫幽远。

眠之站定了,问:“你跟我说这些作甚,难不成要讨第二回 赏?我可没有东西赏你。”

黎屏提着灯无声地浅笑,这时四下无人,黎屏把背也直了起来,望着眠之道:“奴才不是讨赏,只是想着或许殿下心中困惑,特地为殿下解惑。”

眠之冷哼一声:“你倒是把我看得透彻,有这心思不如去琢磨琢磨皇帝皇后,没准还能升官当个掌事公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