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主……长乐公主感到了某种莫大的侮辱。

她咬牙思索了片刻,不阴不阳的开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边陲不宁波及腹心,中原当然有扶助教化的职责。只是教化首需得人,以而今陇右以外的局势,真要底定乾坤,恐怕不是抓两个人能了事的,多半还要派出朝廷的官吏常驻西域各国,维持买卖秩序,执行刑律,清理税赋。”

至此,长乐公主铺垫许久,终于图穷而匕见——借着这一颗小小的人头,借着这几箱喊冤叫屈的书信,借着数年以来略买人口抢夺劫掠的种种罪行,朝廷要乘势将触手探入诸国之中,以外派的官吏而施行完全的掌控。

什么“维持买卖秩序”、“执行刑律”、“清理税赋”?西域各国的财政多半仰给于商税,如果这商业往来的秩序完全被朝廷官吏把控、罪责刑律尽数悬于国子监诸监生之口,那么各小国所谓的国王贵族,还有什么统御能力?能作威福者为尊上,如若作威作福的手段都被唐人捏在手里,那么谁才是西域的主人?

这是真正釜底抽薪的毒计,能将西域诸国斩草除根彻底架空,从此尽数沦为富贵闲人的计谋。这样狠戾的计谋必然遭遇反弹,所以公主紧紧的盯住了台阶下低垂的脸。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看到猜忌与恐惧,而只是某种更加明显的……欣然?

——听起来大唐朝廷好像是要全部接手商道秩序的样子,那是不是就可以摆脱那些贪得无厌的包税人,多捞一点钱了?

好人呐公主殿下!好人呐皇帝陛下!

公主愈发不得劲了。她的声音继续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