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真的要出门时,林则仕在他背后喊道:“一新。”
王一新微微偏头看他,一丝忧色若有若无,被绸带缠住的指尖上下翻动,细细地替他整着衣襟,他低眉垂目,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温声道:“愿你平安归来。”
从来没有人盼着他平安。
从来没有人盼着他归来。
无人对这两回事如此着重,魅生更是不会。
他们知晓对明日的期盼,不过是个无力的奢望。
无牵无挂的才好呢。
他连忙后退一步,急急转身,大步流星,一面潇洒挥手,一面嗔怒道:“少咒我了。”
几日后,王一新回得碧落山上,手上拎着几个包裹,里头有适合那个傻子肤质的绫罗绸缎、清糯软香的糕点、傻子梦话里提及的梦回楼的八宝鸭以及一把崭新的柴刀。
他可是花了好多银两买来的。
却见林则仕在那片药田里弯腰屈膝,如瀑青丝散落腰间,俯身时几缕鸦发滑落,轻掩半面绝色,轻手轻脚地避开簇簇花团,躲过缠绕的藤蔓,往土里滴滴浇灌浊液。
不过几日,药田被照料得尤其好,倒是聚精会神在浇灌的那人,身姿依旧修长挺拔,却清瘦了不少,绸带仍旧覆在手间,也不知有无按时上药。
王一新默默回到屋内,假装从未去寻他。想了想,将那新买的衣物扯了一道,裂出不大不小的口子,糕点小心翼翼地掰开两半,唯恐另一半要变成粉末,轻手轻脚地端着,再用筷子戳了几下八宝鸭,直到看不出这是特意买来的为止。
做完这些,十分满足。
可不巧,这副捣乱的模样,又被正欲进门的林则仕在镂空的窗棂处窥得,尽管他眉眼皆携浓浓的疲倦,眼眶下一圈青黑,胡子拉碴尚未拾掇,见此景,憔悴不已的容颜上,唇口苍白却扯出绵绵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