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慎垂眸看她。两人的眼睛一个皎若星辰, 一个深若幽潭,于无声中交汇。
好一会儿, 他才压住欺负人的心思, 哑声道:“外头那些传我命不久矣的消息, 娘子不必听,我无事。”话落却止不住低咳一声。
崔英杏眸微压,静静直视他:“那你什么时候能好?”
昨夜见到裴君慎好生生的活着,她太过欣喜便忘了其他,没想到今日竟在谢永长口中又听到他“时日无多”的消息。
她当时虽压下心思未着谢永长的道,可一路回来却是越想越后怕。
谁料裴君慎却忽然不正经起来,黑眸漾笑道:“娘子放心,为夫定不会让娘子日日孤枕难眠,为我守寡……”
“谁要为你守寡?”崔英倏地松开人,气哼道:“我现在就与你说清楚,你若当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才不会苦苦守着你的牌位过日子,到时候天高海阔,锦世繁华,我想怎么潇洒就怎么潇——”
“咳!咳咳!咳——!”
然她话音未落,那厢裴君慎却忽然一阵急咳。
崔英听见咳声一慌,登时止了话头,转声关切:“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别动气……”
裴君慎瞧见她这副嘴硬心软的模样,心头一阵熨帖,索性不做解释,任由她误会,又喘着声虚弱道:“娘子可否陪我,上榻歇息片刻?”
崔英正担心他的身体安危,闻言自是点头应好,挽着人往床边走。
及至二人和衣上榻,裴君慎面上不显,眸底却忍不住闪过一丝得逞笑意,舒舒服服地将崔英拥在怀中,闭目小憩。
崔英原还想问问沈季的事,这会儿见他这副虚弱不堪的模样,便未再言语,阖上双眼,与他歇息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