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连被人欺负都不敢大声哭的人,被瑾哥哥救下后求瑾哥哥不要声张的人,为何今日听见自己“命不久矣”却连眉都没皱一下?
这些年,六姐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风不知从哪个缝隙钻了进来,轻声呜咽,搅动光下万千浮沉。
崔英把坐垫放到塌上,屈膝坐下后便将手搁在了坐塌中间的方几上,然后抬头看着沈姝从容地弯了弯眼角,不答反问:“妹妹可否先告诉我,你为何会认为柳家娘子和张家娘子之死是裴少卿克妻之故?”
“此事哪有为何?长安城中的待嫁娘子没有哪家不知此事,六姐姐,你可是不信我?”
沈姝鬓发凌乱,外袍松松散散地披挂在肩,闻言有些急切地走到崔英跟前,任凭未穿绣鞋的双脚踏在熏香灰烬之上。
衣带飘风,刹那间刮起灰烬上旋,在浮光之下不消片刻便与尘埃交融。
一道极浅淡的余香却在此刻忽然钻进崔英鼻息,有点甜,如在远处闻到糖蜜化开,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沉木燃尽的木屑香。
崔英眸光一凛,忽然想起初遇裴君慎那日在他身上闻到的味道——微甜,仿若花蜜,却又有一道清幽木香缠绕其中。
难道……
“六姐姐,难道你真不信我?”
见其沉默不语,沈姝心头顿时升起一股气,圆眼怒睁,直勾勾地盯着崔英。
崔英猝然被沈姝拉回神思,看着她因生气而微微泛红的脸,急忙出声安慰道:“沈妹妹误会了,我不是不信你,方才我只是在想该如何向你解释我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