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的目光控制不住地落在那手上,只觉得谢不倾那一双手,着实比那塑像巨匠手下精雕细琢的巧夺天工之物还要精致无双。
谢不倾分明察觉到明棠的视线,却仍旧好似恍然未觉似的,端起那酒盏,仰头一干。
溢出的酒水顺着他殷红的唇角滑落,有些沾在他的指尖,有些则划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滚过他的脖颈喉结,一路隐入衣襟。
明棠这时候才发觉,谢不倾也不过是刚刚出浴。
他身上随意披着一件中衣,松松垮垮地系着衣带,未擦干的水珠打湿了衣裳,绸缎便贴在肌肤上,若隐若现地显出他上半身的肌骨轮廓。
宽肩窄腰,腰腹精瘦,平素里穿着衣裳瞧不出什么,如今这般才知他瘦削颀长的身形下藏着多少隐而不发的力量。
明棠有些看得痴了。
她酒意熏熏然上了脸,从脖颈下漫上淡淡的绯色霞光。
而谢不倾咽下了口中的酒水,又抬起手指,以舌尖卷去自己指尖沾着的几点酒液。
眼角眉梢几分邪气,药性翻涌而上的冲动化作他较平日里不知邪肆多少倍的神情,一点点舌尖从自己的指尖舔过,明棠好似都瞧见那几滴酒水是如何被他卷入口中。
就好似他压着她深吻的时候,带着她也卷入舌的漩涡。
随浪而来,一层一层的情浓。
夜明珠盈盈润光下,谢不倾半垂着眼,懒洋洋地看着瞪着迷糊眼儿看他的明棠。
明棠被他眼眸之中从未见过的风流色所摄。
只觉得勾魂夺魄,举世无双。
他好似志怪话本之中,那月色为衣,妖气横生,爬墙而来的妖邪。
松松垮垮地着着衣裳,半趴在女郎的窗口,慵懒迷人,成为她一到夜里就又爱又恨的梦魇。
明棠忽然觉得这净室之中太过温暖,朦胧的水汽将她的思绪理智一同卷得天翻地覆,眼前天地间唯独只剩下一个谢不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