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润的小瓶儿在魏轻的掌中,谢不倾如夜风冰凉的双瞳里映出小小玉瓶的倒影。
同它的主人一样,瞧着光滑玉润的,拿到掌中来,却必是冰凉的。
谢不倾接了玉瓶。
魏轻没敢多留,东西送到了就走,待出了秋棠居翻身上马的时候,无意之中瞧见这私宅的宅院名。
“秋棠居。”
他轻声念了念这三字,忽然有些心领神会了。
晚夜“哒哒”的马蹄里,魏轻在叹息:“这个舍不得,那个也记挂着。当局者迷,当局者迷啊。”
谢不倾夜里在秋棠居休憩了。
他睡前将那小玉瓶反反复复地看了看,却又好似在透过这玉瓶看谁。
下半夜的时候他终于睡了过去,却又做起梦来。
谢不倾鲜少做梦,一时之间并未反应过来。
天苍苍,野茫茫,入目尽是歪倒破烂的墓碑草席,地上的土都没有翻好,间或能瞧见下头藏着的尸身枯骨,臭气蚊蝇漫天。
一眼望不到头的荒凉可怖,远处有鸟儿“咕咕”的尖啸声,偶尔有几个人抬着新的草席过来,满是嫌恶的往地上随手一丢。
此处分明是葬人魂之处,却瞧不见寻常的生离死别,连最后一点人情都闻不见。
只因这是乱葬岗。
这一处他再熟悉不过,从睁眼到被人带走,他在这里呆了好些年。
瞧见这些,谢不倾早已心无波澜,甚而觉得久别重逢。
谢不倾见自己手里捧着一截看不出是什么的臭肉,脸上身上皆还在流血,大抵又是在乱葬岗之中和四处奔跑的野狗抢食,被野狗所伤;也有可能是被前来抛尸的各色人瞧见,挨了一顿不知是谁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