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婵像被压在阴沉的层云里,她的眉眼低垂,长睫也重重地往下倾覆。
那副姿态只是叫人看着,就觉得心里难捱。
她明明才十八九岁的样子,却跟垂暮之人一样,身上没有半分生机,无论是病着,还是暂且康健时。
小蕴的手顿住原处,她忽然有些不敢靠近陆卿婵。
生怕她吐息得重了,就会将陆卿婵这盏精致的琉璃给打碎。
陆卿婵的神情有些恍惚,像是仍然沉浸在梦里,直到梳妆时还没有缓过神来。
她摆弄着一只小镜子,那铜镜的镜片不是何时碎了,尖锐的锋芒划破了陆卿婵的手指。
但她却好像感知不到疼痛似的,继续地把玩着那碎掉的铜镜。
小蕴正在为她梳发,见到血涌出来的时候,花容失色地跳起来:“姑娘,您的手受伤了!”
“啊?”陆卿婵抬眸看向小蕴。
小蕴颤声说道:“血、血、血!姑娘您的手流血了……”
她朝着外间的嬷嬷高声说道:“嬷嬷,快去传唤医官,姑娘的手受伤了!”
小蕴匆忙地用软布盖住陆卿婵的伤处,简单地帮她处理下指间的划痕。
陆卿婵靠坐在软椅里,看向自己的伤处时,她的眼里带着一种天真无辜的漠然,就好像那深深浅浅的血痕只不过是朱笔落下的痕迹。
她的状态太成问题了。
小蕴心底阵阵地发寒,她忽然有些明白柳乂为何会令人时刻守在陆卿婵的身边。
这回是王郎官看走眼了!
陆卿婵这样的人,别说是引诱柳乂,就算是能回应柳乂的真情一二,也算是奇迹了!
小蕴不由地开始怀疑,现今陆卿婵还愿意居在这宅邸里,有几分是自愿,有几分是使君的意思?
她很小声地问道:“姑娘,您不觉得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