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柳乂亦是彻夜未曾阖眼,从河东到洛阳的这一路,他几乎没有片刻的休整,知晓她被河阳军掳走后,更是整夜地难眠。
现今终于将人救下,他的心弦仍旧绷得极紧,不敢有片刻的放松。
陆卿婵的肺疾越来越严重,几乎到了危机生命的地步。
医官也极是忧心,在为陆卿婵诊脉后,瞬时便皱起了眉。
几人一起草拟方子,又紧忙喂她服下救命的药丸,但陆卿婵的脸色始终没有好转。
掀开她的眼皮后,是满是血丝的一双眸子。
在河阳军的时候她带病受审讯,方才又是彻夜地逃亡,一直撑到刚刚才昏过去,已经是到达极限了。
柳乂坐在她的身边,就像玉像般偏执地望着她,一刻也不肯移开眼。
侍女端着药过来,为难地唤道:“使君……”
柳乂却直接将药接了过来,轻轻地喂陆卿婵喝药。
他是生来就站在高处的人,身份尊崇,位高权重,如今不仅是柳氏家主,更是高高在上的藩镇节使。
随侍的人是第一回 见陆卿婵,眼见柳乂亲自喂她服药,皆是瞠目结舌。
药汁太过苦涩。
陆卿婵昏沉得厉害,却还是睁开了眼。
她不住地摇着头,像小孩子那般任性地说道:“苦……”
陆卿婵的意识有些错乱,似是以为自己又变成了那个有些骄纵的小孩子。
她轻轻地拽住柳乂的衣角,细声地说道:“不要……我会好的……”
陆卿婵一直都不喜欢苦,只是后来吃了太多苦,连她自己都不记得她以前是受不了苦的。
“不苦的,阿婵。”柳乂舀起一勺苦涩的药汁饮下,神色平静地说道,“哥哥不骗你,喝完我们出去玩,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