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婵浑身的血都在那一瞬间冷了下来。
段明朔是典型的胡人面孔, 面容白皙,高颧骨。
居室里没有点灯,窗帘也垂了下来, 只有门打开后带来了光。
此时他的面孔一半隐匿在晦暗里, 一半暴露在光下, 显得越发立体、深邃,还越发让人心里发寒。
段明朔的指尖拢住瓷瓶,轻声说道:“少师见到我, 好像不太高兴。”
他的手指苍白如雪,比那素白的瓷瓶要透着更深重的冷意。
陆卿婵没有进门,而是倚在门边, 警惕地望向他。
“使君大驾光临,也不曾遣人通传一声, 真是平易近人。”她略带嘲讽地说道。
陆卿婵并不想激怒他,却也不想给他好脸色看。
这里是东都洛阳,又不是段明朔的老巢成德, 他要是想好好地做河阳节度使, 总也不能将河南尹张逢得罪得太过。
段明朔大笑了两声,朗声说道:“陆少师真是能言善辩。”
“在下听说官学那帮纨绔子弟, 与陆少师辩驳, 都输得一塌糊涂。”他慢声说道,“少师可真是年轻有为。”
陆卿婵的目光带着敌意:“还是使君更善言辞。”
院落前守着的就是护院, 一帮子人正在换岗, 虽没有携武器,但也算是人多势众。
她隐隐能够猜到, 段明朔此次到来并没有走明路,也没有带侍从, 八成就是想来给她个下马威。
不过此人做事向来随心,难办得很。
段明朔似乎看破了她心里所想,随意地摊开手:“陆少师不必怕我,你不信来搜在下的身,我可是连一把匕首都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