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在权贵面前卑躬屈膝的男人,竟就是她的丈夫。
竟就是她父亲亲近信重的人。
段明朔闻言一笑,也看了眼赵崇,朗声说道:“你可真是娶了位贤妻,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叫我都没了脾气。”
赵崇腆着脸应道:“使君说得是,使君说得是。”
他像是已不知何为礼仪与廉耻,全然变作权势的忠犬,摇尾吐舌。
陆卿婵冷眼看着,只觉得肺腑里烧着的热火,都被寒冰所倾覆。
她毫不怀疑,若是段明朔看上的人不是王姨娘,而是她自己,赵崇定然早早就将她送上了段明朔的床榻。
陆卿婵总觉得她的心已经够冷硬,此刻还是禁不住地觉得发寒。
她的父亲,她的母亲,她的丈夫,无一不将她视作通向权势的桥梁,在他们的眼里,她自始至终都是器皿般的存在。
无论陆卿婵做得多好,有多优秀,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毕竟没人会因瓷器烧得精美,就觉得它是活的。
“夫人再陪我喝几杯吧。”段明朔打断她的思绪,“继续奏乐,换首平和的曲子来,夫人这般柔婉,若是听了破阵的乐曲,只怕是要做噩梦的吧。”
悠扬的乐声响起以后,氛围并没有缓和。
陆卿婵垂眸看向斟满的酒盅,一双点漆般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波澜。
“夫人,喝啊。”段明朔大笑两声,“刚刚还说夫人好酒量,不会才喝了一杯就不行了吧?”
赵崇也知道陆卿婵酒量不好。
他看了看陆卿婵略显苍白的面容,颤声说道:“使君说笑了,拙荆她只是在女子中显得有些酒量,哪能跟您比呀,这酒还是让仆来代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