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弟子又问:“公子,洗尘宴将要开始,无念小姐跟青云、乾朔的那几位都已经到了,您……”
褚辛做事一向很有条理,无需提醒,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安排得?明明白?白?,从未迟到过。
因此,即使褚辛迟了一步去洗尘宴,弟子也没?有在第一时间提出。
公子定?有公子的道理。
果然,褚辛迟疑片刻,拿起披风,走的却并不是赴宴的那条路:“转告陛下,我先去冰室一趟。”
昆仑宫内灯火辉煌,琉璃瓦在水色中流光溢彩,戌时已至,远处传来悦耳的丝竹之音。
褚辛撑一把黑色纸伞,与灯火煌煌处背道而行。
固阵已经完成,如今昆仑宫里接的是青云的风,洗的是乾朔的尘,不论出于礼数考虑,还?是情谊考虑,他都应该在场。
然而褚辛耳畔却始终萦绕着云秋瑜那句:“萧褚辛,你且只答我一句,敢还?是不敢?”
昨夜,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有何不敢”,然而话到嘴边,竟然是自己都不敢确认的犹疑。
他早就打定?主意,云笈就算再不开窍,只要他围上棘栏,圈出领地,总有一日?,云笈会对?他开窍的。
但若是云笈不喜欢他呢?
若是云笈真?的讨厌他到无可救药,那时他还?会有办法吗?
他没?有答案。
于他而言,这个问题实在太难了。
其实云秋瑜说?得?不算错。
半妖不属于人,也不属于妖族。
他们?这些人浑噩行于夹道,没?有一刻不是抹黑往前。掠夺、欺瞒、苟且偷生,是活下来的基本手段,如那豹男一般丢人现眼的不在少数。
他只是侥幸得?到半管高贵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