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手瘦小,指甲缝里是无法剔尽的黑红色污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徘徊的黑影找不到人,似乎是远去了。

时间已经不多,现在必须得离开。

他缓慢无声地从床底爬出,手术灯摇摇晃晃,在地面上映出忽远忽近的阴影。

目光落在诡异的阴影上,他身型一顿,警报疯狂作响,瞳孔也骤然收成一点。

但已经晚了。

头顶的通风管道里不知什么时候挤进了一只难以名状的怪物,无数古怪破碎的肢体扭曲,血红色的复眼正死死窥探着手术室内瘦小的猎物。

意识到猎物发现了他的踪影,触手带着大大小小的吸盘,从管道口激射而出,朝着他的脖子席卷过去。

他一个翻滚避开,一刀稳准狠地插到了那黏腻的触手上,直直切断,流出猩红色的黏腻液体。

但这是于事无补的,砍断一条,还有第二第三第四条,带着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死死缠住他的脖颈。

出于求生的本能,他拼命反抗,但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过弱小,宛如蚍蜉撼树,根本无法挣脱。

……要死在这里了。

胸腔内的窒息感一波接着一波,肺腑生疼,他仰躺在地板上,手臂胡乱挥舞着,冷不丁抓掉了一块小小的、被悬挂在胸前的id卡。

id卡掉落在地,他对上一双属于孩童的、毫无高光的黑色眼珠,以及旁边的编号。

——0010。

燃灰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呆呆注视着层层叠叠的床幔,胸膛剧烈起伏,压在身下的长发被冷汗浸湿,连带打湿了枕头。

好半天,才慢慢坐起身来,从口中吐出一口浊气:“……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