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吃锅。”洪河说。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他老是会把吃火锅讲成吃锅,“时光走之前还特地跟我交代的,说这个,这俞亮他——他能吃辣还是不能吃辣来着?”
“啊,不能。然后咱们还得再多点点冬笋,还有虾滑,他不是爱吃吗。”沈一朗接道。“虾滑到处都有,冬笋啊?我想想……东街棋院斜对门那馆子不错。”
“九鼎鲜啊?我觉得不行,那家笋子不新鲜,肉也很一般。”
洪河忍不住呛道:“你傻呀,万一时光去得晚,回来没饭吃啊?那家可以打包。”“噢。”沈一朗用一种“随你便吧”的口气答道,“那就那家了。”
在两人热热闹闹的寒暄里,俞亮轻轻掀开眼睛。他感觉自己正在座位上摇晃,早先上车时还保有的一丝疏离正被缓慢地晃出他的体外,他忍不住觉得自己正像一只被装满了酒的杯子,醉意似的放松在他的体内晃动,弄得他整个人都开始懒洋洋的了。
时光没来也好,他心想,万一给对方看见自己这副懒样,自己大概会被笑话的。
晚上这顿锅(按照洪河的说法)吃得略有些微妙。中国人吃火锅向来都讲求一个热燥,结果到了洪河、沈一朗和俞亮这桌,除了锅里咕咚咕咚的声音外,别的再也没有了。席间洪河朝俞亮瞅了多次,就老见他低着头扒拉碗里的菜,他看看俞亮,还是感到非常尴尬,于是又扭头朝另一边的沈一朗释放“救我”的眼神。
沈一朗微笑着,把碗里一筷子麻辣牛肉塞给他:“来来,吃菜。”
洪河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他举起筷子,两根把中指夹在中间,朝天花板竖了一下——“靠,鄙视你,我连清汤锅都忍了,为什么不能吃一顿快乐的锅呢?”
沈一朗端起大麦茶,投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谁让你爱吃辣。”
“嗨,吃吧。”洪河又给自己塞了一筷子鸭血,没有辣味的血怎么尝味道都不对劲,“别浪费粮食啊,都吃完,回去的时候阿朗打包一下炒饭,其余的都在这儿吃掉得了啊。今天这锅是草菇汤底啊,油啊盐啊都不大。以往吃的那个,那个锅啊,嘌呤都太严重了,是吧阿朗,今天呢咱们就健康一下,少吃盐,对身体都好,多吃菜,让快乐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