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饿死的,以后在下面还不能吃饭,要时刻体会饿肚子的滋味,多不划算。”
沈谓胃里泛上一股酸水,莫名觉得自己简直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虫了,怎么会死了都这么可怜呢?
在赫安还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那个被扎满针管的手重重一拍,这一拍,用尽了身体的大半力气,委屈又不甘的说:“我不死!我不要死!我还没死呢!”
对死亡的恐惧弥漫在心头,沈谓那张消瘦的脸终于有了起伏,有了几分向上的生命力。
赫安端起碗,“嗯,那喝几口好不好。”用勺子在碗里搅动了几下,然后喂到沈谓唇边,沈谓虽不情愿,但这次好歹没那么抗拒了。
温水顺着喉咙慢慢浸透,将干燥刺痛的舌道喉道刺的发疼发麻,轻微咳嗽了几下,血水顺着唇角留下,赫安帮他擦掉,问道:“想吐吗?”
沈谓忙摇了摇头。
不知为何,他想到的竟然是,万一因为过度呕吐死掉了,会不会导致在死后的世界还要一直吐吐吐,那得多难受啊。
这是沈谓几天来喝的唯一一次水,小半碗,全喝了,干裂的唇在水的滋润下有了几分血色。
玻璃外,看到这一幕的医生护士对视了几眼,不由放下心来,还能喝水就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院长破例,也不担心什么无菌不无菌了,与其把沈谓放里面直接放死了,还不如让赫安少将进去想想办法。
在赫安的哄骗下,沈谓将一天的水量补够了。
说起来,如今帝都医院的医生就是当初在第五城给沈谓看病的医生,医生调任来的第一个病人就是沈谓,看着沈谓成了这模样,无比心疼。
知道沈谓怕苦,于是添了很多甜味的东西在药品里,口服的药品给赫安的时候还嘱咐了一句:“不行了就骗他这是糖水,反正也是甜的,这样不会太抗拒。”
赫安应下了。
骗一次,骗两次,总有识破的时候。
在所有医生因为研究出稀释沈谓体内药物的方法振奋不已的时候,沈谓开始闹脾气了。
他浑身疼,他发现了,只要一喝赫安给他的水,他就会浑身疼。
于是怎么也不肯喝,这下哄骗也不管用了,诱导也不行了,沈谓用手拨弄开,痛苦的皱起脸。
赫安见势不对,问医生,医生低叹:“这是正常现象,稀释沈谓体内被注射的药剂是将所有的成分挥发开,等于他要再次经历之前被注射药剂后的痛苦。”说完,声音又沉重了几分,“但不论如何也要让沈谓将药喝下去,稀释的过程是很痛苦,可如果有残留毒素在体内,他就随时有危险。”
沈谓不喝药,花了两个小时软磨硬泡都没用,赫安没办法了,疲倦的走到了监护室外,低头看着一身的药渍,长长的叹了口气。
旁边几个上将来探望沈谓了,在玻璃外看着里面的一番大战,看着心力交瘁的赫安走出来以后,充满的无奈,拍了拍赫安肩膀:“别灰心,慢慢来。”
一个将领从口袋里拿出了几枚碎萤石,“我听说沈谓阁下喜欢这种小东西?上礼拜专门去威尔斯行星带了点回来。”
另一个将领立刻也拿出来了几个小玩意,是拇指玩偶,可以佩戴在五个指头上,他抓了抓头笑道:“也不知道要送点什么礼物好……希望他能喜欢吧。”
还有将领直接拿了一堆礼物,笑容腼腆,“这都是大家的一点心意,全提来了。”
似乎军部大半的军雌都送了礼物。他们不了解雄虫,他们也不了解沈谓,他们只知道是沈谓的咬牙死守才力挽狂澜,救同僚于水火,将第十五城的战局拉了回来。
看着这些礼物,赫安苦笑一声,没想到军部的大老粗有天也会想方设法的找这些小玩具。
赫安替沈谓一一致谢了。
去换了件衣服,这身衣服已经被药渍撒的片片斑驳,如今是在医院,也没有合适的衣物,储物间里不知谁的律师服没拿走,赫安随便换了上去,穿好后,又端了碗新的药,重新走进了监护室。
进去后,可能是之前和沈谓说话说多了,嗓子有些不舒服,再次启唇,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说道:“沈谓,喝药。”
其实语气还和以前一样平和,也带着绵绵温柔,但就是这一声,忽的,惊醒了沈谓!
沈谓瞪大眼,盯着那身衣服,听着那相似的声音,顿时,大哭尖叫:“啊啊啊雌父你怎么活了!?你不要揍我!!我喝药我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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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