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忘了那段可疑的沉默对峙究竟有多久,在短暂的脆弱后,报丧鸟展翅。

师长说,你叛逃了,屠村,杀了一百零二人。

师长说,上层将对与你相识的所有人进行调查,通讯设备一律没收,接受审讯。

家入硝子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什么举动才让已经升级为高专校长的男人下嘴唇嗫嚅。

她只记得那日的太阳毒烈,明明是午后的阳光却烫的仿佛熔炉中流淌的赤红铁水,泼洒进眼中,惹得她不住的眨眼睛。

她滑稽地保持着半脱不脱的姿势,象征纯洁的白大褂绳索般卡住少女的胳膊肘,冷淡的医者一时竟不知是脱下还是穿上。

漫长手术结束后脱力与麻木的大脑尚未咀嚼出师长字里行间的意义,所以她罕见地呆滞,只是抬头望着夜蛾正道鼻梁上的墨镜,镜片浮现出小半张属于她的面孔。

“去替她收拾一下吧。”

终于,夜蛾正道别过头,将目光投入逢魔的血红夕阳,不去看自家最理智的学生面上是怎样碎裂的神情。

这种避退难以解释,就像人类最基础的共情,在目睹某种残忍悲痛的场景时无意识地闭眼。

“宿舍里那些东西……全部都要上交。”

男人咬着后槽牙,在他的教学生涯中从不缺鲜血,可这件事不同。

最乖巧的孩子屠村叛逃,无法理喻,完全想不通这是怎么发生的,可现实血淋淋地摆在明面上。

夜蛾正道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去那个村庄,尸横遍野的屠宰场,草叶与泥壤被鲜血浸透,属于你的咒力大咧咧立于天地之间,张牙舞爪毫不掩饰地宣告自己犯下的暴行。

一百零二人,无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