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平时一个人住,院子就在祠堂边儿上。可这话说回来,老祖宗手里虽然有钥匙,但她每次去祠堂,都是被咱们给请过去的,也用不着动手里边儿的钥匙。
这老张头儿是个鳏夫,平时也是一个人住,不过不住在祠堂边儿,而是住在村东头那个破庙旁边。他比较懒,既不种田,也不种药,更不懂做别的营生,实在没办法了就给他安排了一个在祠堂里清扫的工作,然后给他一些贴补,让他不至于饿死算了。”
常泰点点头,走到申明月身边,蹲了下来。申明月是半趴在地上的,脑后有一块撞击伤,伤口有大量的血迹。在供桌一角,也发现了血迹,还有几根长的女性的头发。由此可以推断,申明月是在后退时,不小心跌倒,后脑勺撞到了供桌的角,然后导致的脑后出血,昏迷,最终死亡的。
申明月不是一个人到的祠堂,至少在临死前,曾与某人有过拉扯。除了衣衫褶皱之外,在她的手腕上也发现了几处抓握伤。常泰暗中比对了下,认定那个与申明月发生争执的是个男性。
在拥有祠堂钥匙的三个人里,男性只有张有福和那个负责打扫卫生的老张头儿,其中,以张有福的嫌疑最大。
常泰想着,就往张有福身上多瞟了几眼。张有福,察觉到了,神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在查看申明月尸身的时候,常泰发现了一只干瘪的佛手。那只佛手,正好压在申明月的身下。佛手上,没有落尘。
“这祠堂多久打扫一次?”
“按照村里的规定,应该是一日一扫的,可老张头儿犯懒,三五天才来打扫一次。若是村里有什么重大活动,需要提前用这个祠堂的话,会提早通知他,他也会过来打扫。”
常泰点点头,将那个干瘪的佛手从申明月的身子底下拿了出来:“这个佛手,可是村中之物?”
在场之人均是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还是村长张有福开了口。
“差爷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呢?这附近的村子都知道,咱们南王村就是靠种这个佛手过日子的。所以这佛手,是村中之物,但若官爷问的是,这佛手是属于村中那个人的,这就不好说了……也可能就是长成他媳妇儿自个儿的。”
“胡说,这佛手绝对不是我们家的。”申明月的婆婆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怼了回去:“自从我家成儿遭难之后,我们家就再也没沾过这个东西。”
“差爷,这佛手我好像见过。”申明月的公公没有他娘子那般冲动,而是上前,仔细瞧了瞧才说道:“这是张东林的,就是刚刚跟村长待在一起的那个傻子的。差爷您看,这佛手上还有个小窟窿,这里头原是系着一根红绳的,这红绳连同这佛手都是挂在张东林那个傻子身上的。”
“你确认是张东林的?”常泰问道。
申明月的公公答:“只是见过,不敢确定,但村里人见过张东林佩戴此物的不少,差爷您也可以再让人仔细问问。这张东林与我家张成乃是同岁,只是我家张成在学业上不成器,打小就不喜欢念书。张东林倒是念过私塾,也考过乡试的。”
“考过了吗?”常泰问。
“考过了,而且成绩还相当好的,就在咱们全村人都以为张氏一族里要出个当官的时候,张东林的祖父过世了。按照我朝规定,这至亲过世,要守孝三年方能再次参加科举。这张东林就熬啊,等啊。好不容易摩拳擦掌,准备再次赴考时,他的祖母又过世了。这张东林一下子就泄了气,觉得这是天意,就将家里头的笔墨纸砚全都砸了烧了。随后,也跟着村里的年轻人开始做这药材买卖。
他是个读书人,做起事情来,难免有板有眼。就因为拿了一批成分不怎么好的佛手到城里药材铺去卖,因为价格的问题,被人家药铺掌柜故意刁难,说他送去的都是假的佛手。这张东林,是要个面子的人,心眼儿又实诚,在跟药铺掌柜的争执了一番之后,回到家中,就有些疯癫了。”
“这张东林疯了有几年了?”
“前前后后得有两年多了吧。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偶尔犯病,可后来不知怎么的,这病就越来越严重。当然,也有清醒的时候,就是情形的时候不多。疯起来,就满村子的乱走,倒是也不怎么害人。”申明月的公公说着叹了口气:“因他的病跟这佛手有关,发起病来,身上必须得挂着这么个东西。他爹他娘就刻意晾晒了几个佛手,用红绳子穿了,挂在他的身上。他这在村子里走动的时候,大家伙儿都是见过的。”
“对对对,张成他爹说这话是对的,这张东林身上的确常挂着这么一个佛手。”张有福也赶紧附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