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阿爹见他实在不是念书科考的料子,也就放弃了,任由他习武进了军营里。
雪模糊了赵羽书眼前的视野。
时南絮抱着锦盒,鼻尖闻到了糕点香甜的气息,她有些看不懂赵羽书,哭得狼狈不堪的是他,如今笑着带泪送走自己的也是他。
沉静了片刻后,时南絮问他,“为何呢?”
赵羽书眼帘微抬,望着乌沉沉了无边际的冬夜,喉间忍泪间说不出话来,未曾立刻回答时南絮这个问题。
过了好一会,赵羽书才寻回自己的声音,笑道:“我同絮絮说过我名字的寓意吗?”
温柔恬静的少女摇了摇头。
“我的名字是祖父取的,君不见玉关连日羽书飞,羽书便取自此句。”
“如今南边叛乱频出,北边的巴特部落也不太安分,这朝中军务离不开我.........”
这山林间的雪一下,就好似停不下来一般。
银鞍照白马的少年将军握紧手中的缰绳,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高声厉喝,“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马上意气风发的赵羽书笑着对时南絮说道:“絮絮,这句诗可是你教给我的。”
()风雪迷人眼,时南絮眼睫轻颤,想起了那日午后她在翰林院里拿着一本诗集覆面在桂花树下睡去。
鼻尖忽而有点痒。
一睁开眼,果不其然就是笑得格外欠揍的赵羽书。
他拿了时南絮覆在脸上的诗集,笑着要时南絮教他一句诗,睡眼惺忪的少女拗不过他,便随手指了一句念给他听。
于是未曾看到桂花树下,少年那双因为这句诗点起星点光芒的眼眸。
而时南絮这无心教的一句,赵羽书却记了这么多年。
想起来这些的时南絮抿唇,浅浅地笑了起来。
已有少年将才之名的小将军赵羽书手持红缨枪,勒马停在了时南絮的身旁,一如当年稚气的少年。
时南絮抬眼去看他。
赵羽书星眸含笑,却闪烁着细碎的泪光,他隐隐有些不甘心地笑着高声说道:“别担心,我还会回来寻你的,待到朝廷上边何时传下准允多夫共侍一红颜的旨意,我就来找你!()”
“?”
总之说完这些话后,意气风发的小将军便掉转马头,策马往雪山上离去。
峰回路转间,转眼便不见其身影了,唯见雪上被新雪掩去的马蹄印。
待到再也看不见赵羽书的踪影后,时南絮转过身,一抬眸,便对上了温柔沉默地望着自己的那双温润凤眼。
一袭玄色银纹衣袍,披着鹤氅,立于梧桐树下。
满头青丝只由时南絮赠予的那支黑檀木发簪高高束起。
陆重雪垂下温润的凤眼,眼尾的红痣不显妖异,他伸手解下身上的鹤氅,将时南絮裹了个严严实实的,顺手将她冰凉的手拢进了温热的手心里。
“这山间冬日要冷些,可曾冻着?”
扑面而来的是他身上温和的檀香气,厚实的鹤氅还带着陆重雪身上的温度和气息。
柔软的绒毛扫过时南絮的下巴,她看着陆重雪凤眸中毫不遮掩的担忧之色,忍不住抿唇笑了起来。
乌发染雪的少女披着墨色的鹤氅,眼角眉梢间皆是动人的笑意。
陆重雪听到少女笑着调侃自己。
“长乐这是要带我隐居山林间,自此不问世外事吗?”
被唤为长乐的清俊青年不曾反驳,伸手细细地系好鹤氅的系带,然后抱起她,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入了风雪安定之处。
才进屋子里,时南絮就看到了竹篮里的那只雪白的兔子,顿时惊喜异常地看向了正挽起袖摆为自己端来热水的陆重雪。
对上少女惊喜的目光,陆重雪并未说什么,只是伸手从竹筐里拿出那只兔子,放在了时南絮的膝上。
“这兔子冬日里你抱着暖手刚刚好。”
虽说他的本意是买些兔绒皮毛,为她做一对兔绒护袖,但思量了片刻,想到她似是喜欢豢养这些毛绒绒的小玩意儿,便还是选择了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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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着一顶斗笠的玄衣身影,口中叼着一根枯草,怀里抱着一把剑,就这么悠闲懒散地坐在马车前,不时哼着幽幽的曲调。
谁人能认出这玄衣劲装的身影,是昔日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刺客呢。
冬夜里的皇宫了无生息,万物死寂。
唯有正殿灯火通明,殿中的香炉燃着袅袅香雾,自铜兽的口中倾吐而出,案桌上的折子已经批得所剩无几。
眉眼愈发沉静的少帝坐于主位上,手中拿着那张密室中时南絮留下的书信,木然面无表情地将上面的字迹读过无数遍。
上面有些字迹已经被水渍晕开有些看不清了,可陆君辞却将其中的每一个字都铭记于心。
平静的少帝冷淡的眸光掠向阶下站着的沈亭松。
“摄政王病逝前,交代了你要忠心辅佐朕?”
堂下站着的温润青年垂眸,拱手行礼,言语间毫无波澜,“陛下所言差矣,臣一直在陛下左右。”
只是袖中的手却紧紧地攥着一封书信。
陆君辞弯了弯唇角,是毫无温度的笑意。
殿中沉静良久,神情略有疲倦之色的少帝往后仰首,靠在了座上,眼眸半阖,说话的嗓音空蒙无所依,回荡在空旷的殿中。
“既这是夫子所求,朕定不负所望。”
史书所载,少帝在位期间,边境捷报频传,巴特部落新即位的首领臣服于中原,朝廷上下清明一片,已有河清海晏盛世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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