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壮着胆子道:“别怕,咱们这么多人,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这话前几日说还管用,如今已经没人再相信。
就在他们吵吵嚷嚷的时候,监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伙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趴在牢门前向外张望,不多时走进来一队官兵,他们不声不响的打开牢房的大门,将成捆的囚服扔进去道:“赶紧穿上准备出去了!”
大伙面色一喜,纷纷夺过衣服往身上套,林丰拿着灰白色的囚服有些不解道:“要放我们出去怎么还得穿这衣服?”
官兵没有回答,反而更加紧迫的催促,敢有不穿的,直接胖揍一顿,拉起来套上。
所有人穿好囚服后,排成队浩浩荡荡的走了出来。
今天天气阴霾,亦如这些学子的脸色,来到外面他们才明白,官府并没有要放他们离开的打算。
“排好队,戴上镣铐!”杨宝山一声令下,士兵们拎着哗啦啦响的铁链子走过来,像串蚂蚱一样把人拷在一起,又驱赶着他们朝外面走去。
林丰看见杨宝山眼睛一亮,这人他见过,之前还跟舅舅一起吃过饭呢!
“杨大伯,是我啊,快放我回去吧!”
没想到杨宝山跟没听见一般,扭过头继续清点人数。
士兵见状,将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抽了过去,林丰被抽的失声尖叫,不敢再喧哗。
清点完人数,苏州守备骑在马上声音不高的说道:“尔等不思学业,聚众闹事,逼死十三条人命。皇上念你们年幼不知对错,免了你们的死罪,不过活罪难逃,即日起流放至北狄,开荒将功赎罪!”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不少学子吓得瘫坐在地上尿湿了裤子,更有人直接吓昏了过去。
昏过去的学子直接被一盆凉水浇醒,谁都不能耽搁赶路的时辰,随着一声令下,一千三百名余名闹事的学子,被迫踏上了北行的流放之路。
林丰的舅舅托人找了一圈,也没有敢插手这件事的人。
上面下了死命令,押送途中少一人或者换一人,守备都要自己亲自顶上,中途若是有病死的,尸首就地焚烧将骨灰带回来。
北上数千里的路程,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不能走到终点都是未知数。
林孝恩实在没了办法,只能给负责押送的士兵送去银子打点一番,希望儿子路上少受点苦。
这件事在整个江南掀起了轩然大波,没有被抓的学子都在暗暗庆幸,自己当日没参加那次游行。
不过从此之后,再也没人敢对女子入学大做文章了。
*
罪人处理完,李捷又马不停蹄的去安抚那些失去孩子的百姓和白院长的亲属。
白宏家中只剩下老妻一人,夫妻二人原本养育了三女一子,儿子年幼时夭折,女儿们成亲后家里只剩夫妻二人。
白院长突然离世,给他夫人的打击非常大,一夜间白了头发。城里还谣传着许多污言秽语的话,污蔑白宏为人不正,使得三个女儿都没办法归宁。
李捷来的时候,白夫人正在院子里缝冬衣,听见敲门声颤颤巍巍的起身开门。
看见李捷疑惑道:“你找谁啊?”
“晚生是特地来找您的。”
“那,那进来吧。”
白院长的家中十分朴素,老式的庭院里种着几株青竹,亦如他这个人一般,骨直气清。
白夫人让下人搬来凳子,小心翼翼的询问道:“你……你们是我家相公的学生吗?”
过去经常有白宏的学生来家中做客,自从他去世后便再也没人登门了。
李捷道:“晚辈是新任的苏州知府,此行来是受皇上所托,特来询问您可不可以在白露书院为他立一座纪念碑,来纪念他保护学子的英勇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