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如同光束的水流落下,如同一场瓢泼大雨,渗透所有屏障,浓墨一般重重砸下,却又不溅起一点水花,就那么准确地落在整座掩人耳目的基地上。

月光从四面八方流淌而下,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遮挡,就那么真切地落在那里,浩荡奔流,却又不带任何迟缓。

没有雷鸣,没有乌云,只有一轮被揉碎的圆月。

末日来临的时候,突兀又平常。

一切都变得很慢,像是在慢镜头里的世界,被拉得很长,很长。

长到只能就那么平静地看着月光没过半身,停在胸口心脏的位置,心肺被压住,无法呼吸,黏稠难耐。

心底阴暗的情绪也跟着疯狂滋生,好似春日的柳絮,遮蔽住每个能呼吸的毛孔,让人几乎抓狂。

人仿佛被硬生生撕扯开来,一面如同阴暗潮湿的菌子,令人窒息的菌丝黏腻从毛孔中覆盖住理智表层,另一半却又心悦诚服地跪下,用痴态空白的眼神仰视着月光之上的神明,心情被几种情绪杂糅在一起,有惧怕,有兴奋,有惶恐,甚至还有流泪的颤栗。

那是除了神明,就无法用其他词来形容的存在。

身体被欲望染成最沉重,最污浊的灰色,晦暗不明,未被剔除的杂志汇聚成斑斓的光点,漂浮旋转在周身,构成流动的万花筒,弯曲摇曳,带着点邪异的质感。

有人想要和神明彻底融为一体,作为信徒那样最虔诚地跪拜下去,颤栗地落下疯狂的泪水。

想要成为信徒的人却被直接捏住了脖颈,像个破烂玩具那样甩开,远在圆月上的神明歪了下头,“不可以哦,信徒这种东西,不需要。”

没有神明不需要信徒,信徒是神明的锚,他们的存在加深了神明的印象,让神明不会成为虚无的概念,但是同时他们也会成为神明的枷锁,将神明困在自己认知的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