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到乌利。

想到乌利坐在长椅上,行将暮年,迎着夕阳,整个人不可避免的走向颓丧与暮气。即便是那么强大的乌利,也像这个操/蛋的世界,终有一天要他妈的走向毁灭。

人啊……倘若尽头都是毁灭,那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这该死的人生。

鼻端萦绕着浓重的血腥之气,肯尼从混沌中清醒。甫一睁眼,就看见苍翠欲滴的山坡之上,日/色/欲/尽,斜照夕阳。

树树霞色,山山落晖,一草一木皆染上温暖的橘色,与那可怖的洞窟天壤之别,仿若有了人间烟火之气。

风动飒飒,少女的白发轻轻拂过肯尼的鼻翼,尾端沾染着刺目的血迹,白如残雪,红似朱砂。

红火凄艳的落日下,她就那么背着肯尼,一步又一步、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走着。

肯尼身形高大,她却那么弱小,影子在地上逶迤出一条悬丝般的细线。点滴的血迹溅落,蜿蜿蜒蜒出一条长长的小径。

那是思雅背着肯尼,走过的一条长长、仿若没有尽头的路。

她走的那么吃力,好像真的要走不动了。

肯尼轻咳几声,鼻端唇畔尝到的尽是鲜血,他低首轻嗤:“你说你啊,笨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在靠近树木的地方,思雅晃晃悠悠着身躯,长舒一口气松开肯尼的双手,伴随着肯尼歪倒在树干的动作,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直直跪坐在地。

肌肉用力过度,思雅开始无法控制地战栗,先只是低头轻咳几声。接着,大口大口鲜血从她喉中呕出,像是要将心肝脾都呕出来一般。她有些恍惚地抬起手擦拭着唇鼻间不断涌出的鲜血,很快袖口就被染红,干脆放下手,轻巧地扬起脸,眉目间溢满着小骄傲,得意地笑着。

“舅、舅舅,我厉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