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司宜出门那一刻,大理寺大门被重重关上,她双腿才软了?下来,所有?的骄矜被消逝,随着大理寺内传来一阵无声的哀嚎,顾司宜眼角噙上一抹泪。
嘶吼、悲泣点亮了?一盏灯,一盏她曾经?用力也点不着的走马灯。
“回殿。”季般般拉着她的臂膀将她拽离此处。
那颗泪终究是让她硬生?生?憋了?回去,马车朝着隐仙殿的方?向而去。
“车夫是不是你派允乔杀的?”顾司宜呆呆地望着窗外问道,昨夜她们回宫已?是卯时,季般般也不会有?如此快的动作?。
季般般双手环着靠坐,慢慢地抬起眼皮,答道:“不是,慢了?一步。”
顾司宜说:“那便对了?。”她长舒一口气。
“看出了?什么?”季般般挑眉,头靠着饶有?兴趣地问。
“那惨叫不过是做戏给我听?的,昨日我出宫前刻意?摘下女官红绳,所以?车夫中并无人知晓我是宫中女官,崔家昨日未能杀了?我,以?此将计就计,我猜,这?计是从查到鬼面暗卫开始计划的。”顾司宜不慌不忙地说。
崔家如今在朝中位置不敢滥杀无辜让人揪住把柄,刚刚谎称见过她的车夫,说辞是崔家早已?安排好的,不管今日她认不认,崔家在事情上也会将这?人斩草除根。
“所以?,景家的眼线排的倒广,都到鬼面暗卫中了?。”
“阿洵不是眼线,将他安排在先生?身边是为了?保护先生?安危,先生?被禁随时会因黑牌而枉送性命。”顾司宜瞪着季般般,她不喜欢季般般的用词。
季般般捏住她右手腕抓起来,“我比较在意?的是,昨天他拉的是你哪只手?”她睥着顾司宜,口气淡然。
顾司宜挣脱开她,骂道:“疯子?。”她整理了?自己的袖口,瞟了?眼季般般。
季般般靠回位上,慵懒的抬了?抬眼皮,笑道:“我大概真?的是疯了?才会来救你。”
昨日季般般赶来救她,她不意?外,因为季般般似乎比谁都害怕她死了?,但是季般般许久未再提过当初交易之事,也不曾问过她黑牌的下落。
顾司宜早瞧出纪恒看重的仓处营接手人是季般般,否则纪家的令牌也不会交到季般般手上。
但是纪恒却迟迟不像太后请辞,将位置顺理成章传给季般般,反而纪恒不这?样做,他在等?,在等?太后逼他将位置给季般般,顾司宜琢磨不透这?样的意?义到底何在,还是说纪家要什么。
季般般不说,她自然查不出问不出,顾司宜不再去想?,但,崔家,当真?该死。
“父亲,替尸已?处理,那群车夫如何处置?”崔寄成擦着手中的刀,大理寺院墙上都染上一抹红。
崔自华抬眼,显然他对此景司空见惯,不会因这?满院红而拨动神色,“公的送去充军,母的送到军妓营。”他扫过角落蜷缩在一处颤抖的百姓,“小的,留下是仇家,送到锦衣卫喂那猛虎。”
话一出,刚才停止的喊闹再度而起,女人跪在地上不停地哀求,但这?卑微乞求并不能转变什么。
崔寄成一挥手,一旁的侍卫开始行动,目送人上了?囚车。
此时崔自华却望着石碑不语若有?所思,崔寄成不由得道:“男的送去充军,女的入军妓营,也是为大北做事,父亲还在担心什么?”
人不能杀,但是送到这?两个地方?早晚也是死,手无寸铁翻不起花浪。
崔自华仰着天,长叹道:“顾家的女儿。”他轻笑,“这?女子?不好对付啊,都说她自幼身子?差,在大长公主身侧潜心理佛,后来八岁又送到泗州药观,你说,这?样养出的闺女是个弱性子?,今日你可瞧见了??这?花还长到崖缝中,够不着啊。”他摇摇头提步往屋内而去。
自家儿子?派人刺杀顾司宜两次都未得逞,想?拿景家的权替太后对付阁老,这?路子?行不通了?。
今日他试探性地撬开顾司宜的嘴,他知道那鬼面暗卫定是景家的人,但顾司宜不认,严刑拷打对于一个扛过诏狱刑的人来说是没用的,他这?一招对付无数人,今日却栽了?。
崔寄成跟了?上去,说:“昨日若不是遇上个混蛋,她早就死了?,景白烯上户部闹了?一出,太后胆子?小放了?粮给景听?尘。”崔寄成脸上不悦,太后手无实权崔家鼎力相助,可也将她扶不起来,“女人心慈手软难成大事,父亲是否考虑重寻依靠。”
崔自华脚步一顿,岔开了?话,“你同二公主定了?婚约等?于和纪家挂了?钩子?,纪家比钟家更容易坐上七处营统领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