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卿沉默地听着脚步声离去,直到彻底没了声音,才直接起身冲卫生间里头,手指压住嗓子眼,好似做过千百回般的熟练,还未彻底落入胃中的褐色汤药顿时涌出。

极其痛苦的呕吐声伴随着水声回响在空旷浴室内,流水冲走难闻的药味,只有些许药珠残留其中。

满是水迹的镜子好似被炸裂开一般,在晦暗不明的空间里头,四分五裂地印着那狼狈弯曲的身影,宽大衣袍半落半搭在清瘦骨架上,几乎要破皮而出的锁骨凌厉至极,因难受而发红的眼角滑出一滴盐水。

——滴答

水珠混着胃液打着卷流入下水道,江辞卿低着头再一次咽下清水,等到感到有些涨饱时,再重复之前的动作,将水一口吐出。

刺激性极强的胃液洗刷过嗓子、口舌,像是被一堆沙砾划过,撑在洗漱台旁边的手紧紧抓住瓷边,努力支持着自己不往下落,整个人都如一支被打弯脊梁的竹子。

就这样反反复复五六次后,她终于敢停下。

水声依旧,冲涮去方才的浪迹。

贴在脸颊的湿发遮住眼眸,江辞卿沉默地看着镜子中的苍白人影,仍阴郁情绪席卷,被那人碰过的衣袍落地,被积水染出深色痕迹。

————

夜渐深了,灯火通明的酒楼好似从未被战败的苦恨包裹,歌舞依旧,觥筹交错间,尽是笑语阔谈。

富丽堂皇的顶楼包间内,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拿着酒杯、身体倾斜向另一边的清瘦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