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透的衣裳贴在她身上,不断往下淌着水,而她却仿佛一无所觉,只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毫无生气的容颜,身子保持着一个动作未曾变过。
不知过了多久,昏迷的人眼睫轻轻颤了颤,双眼缓慢睁开
裴清祀瞳孔一缩,下意识伸出手去,在发觉自己手带着被雨浸透的寒气后,又连忙缩了回来。
“阿娘!”
迟滞了一阵,曲胜水缓缓转过头去,看着守在榻旁的少女,苍白的脸上慢慢漾起一丝笑,低弱的话语声仍旧如水一般柔和。
“阿娘年纪大了……身手已是不中用,竟连几名歹人都打不过……”
裴清祀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不断摇头。
生机一点一点流逝,呼吸之间的气息也渐如游丝般细弱。
知晓自己大限将至,曲胜水拉过女儿的手,断断续续地交代身后之事。
她嫁来夕曲时带来的嫁妆,别院的地契,胜水剑法的剑谱,曲家在夕曲为她留下的一支暗卫……
细碎而虚弱的话音将能够想起的一切毫无保留地说出。
听着母亲交托后事一般的嘱咐话语,裴清祀放在衾被上的手一点点捏紧,眼中升起了一抹浓重的悔恨痛色。
倘若她未曾离开别院。
倘若她陪在了阿娘身边,
倘若她早一点拿到藏雪莲。
……
无数的懊悔怨恨啃噬着她的心,令她双目渐渐发红,紧咬的唇也不知不觉渗出了血色。
一只手便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将她逐渐陷入混沌的意识拉回些许。
曲胜水看着女儿泛红的双目,面容仍旧温柔含笑。